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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季瑶,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在粉丝眼里,我活得光鲜亮丽,每天不是在环球旅行,就是在奢侈品店里挑选最新款的包。

但他们不知道,我的每一张照片,每一个笑容,都被标上了价码。

我的“金主”陈总,像养一只金丝雀一样养着我,剪断我的翅膀,用金钱编织了一个华丽的牢笼。

我喘不过气,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直到我遇到了言宿,我的心理医生。

他很奇怪,明明是医生,却有社交恐惧。说话声音很轻,不敢看我的眼睛,耳朵总是红红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我唯一的救赎。

他教我如何反抗,如何保留证据,如何逃离陈总的掌控。

在我经历那场可怕的绑架,失去一部分记忆后,也是他陪在我身边,帮我找回自己。

我以为我终于逃出了地狱,找到了我的天使。

我甚至,爱上了他。

可我从没想过。

有些天使,不渡人,只捕猎。

1.破碎的洋娃娃

我的脚踝上,有一条很细的白金链子。

上面坠着一颗小小的钻石,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陈总送的。

他说,这叫“锁心”,能锁住我的心,也能锁住我的脚。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用指腹摩挲着那颗钻石。

眼神算不上温柔,更像是文物鉴定专家在看一件刚出土的瓷器。

评估它的价值,思考怎么摆放,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

我是季瑶,一个网红。

在社交平台上有三百万粉丝。

照片里的我,永远在笑。

长卷发,大眼睛,穿着当季最新款的裙子,背景不是巴黎铁塔,就是马尔代夫的沙滩。

粉丝评论说:“瑶瑶真是人生赢家,活成了所有女孩梦想的样子。”

梦想的样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人,妆容精致,眼神空洞。

像个被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好看,但没有灵魂。

今天下午,我又“被安排”了一场直播。

在市中心最贵的商场,陈总旗下的珠宝店。

美其名曰“粉丝福利”,其实就是让我给他当免费的活体广告。

直播镜头里,我笑容甜美地试戴着各种首饰。

“宝宝们看这个,上手也太显白了吧。”

“这个祖母绿,真的好复古,好有气质。”

镜头外,店长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陈总的助理拿着手机,实时监控着直播间的数据。

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不是热的,是紧张。

我害怕说错话,害怕哪个动作不够得体,害怕直播间数据不好看。

因为这些,都会直接影响到陈总的心情。

而他的心情,决定了我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

直播结束,数据还不错。

助理的脸上露出了公式化的笑容。

“季小姐辛苦了,陈总在楼上餐厅等您。”

我点点头,收起营业笑容,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走进电梯,看着镜面里倒映出的自己,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

我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电梯门打开。

陈总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切一块五分熟的牛排。

血水顺着刀锋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瓷盘。

他看见我,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下。

“直播怎么样?”

“挺好的,在线人数破了十万。”我小声说。

“嗯。”

他把一块切好的牛排喂到嘴里,慢慢地咀嚼。

“下个月公司有个酒会,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

是通知,不是商量。

“我……”

“你有问题?”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眼神凉了下来。

我知道,我不能说“不”。

“没问题。”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

指甲做得很好看,上面贴着闪亮的水钻。

可我的指尖,冰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

外面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对着我拍照。

闪光灯不停地闪,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想跑,却发现脚被链子锁住了。

我拼命地挣扎,脚踝被磨得鲜血淋漓。

陈总就站在外面,笑着看我。

他的脸在闪光灯下,扭曲,变形,像个魔鬼。

我尖叫着从梦里醒来。

浑身都是冷汗,睡衣湿透了。

窗外,天还没亮。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直坐到天亮。

我觉得,我病了。

一种快要死的病。

我开始在网上搜索“心理咨询”。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照片看过去。

最后,我的目光停在了一个叫“言宿”的医生简介上。

照片上的他,很年轻,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但吸引我的,不是他的长相。

是他的简介下面,有一行小字。

“擅长领域:焦虑症,社交恐惧,创伤后应激障碍。”

社交恐惧?

一个心理医生,自己有社交恐惧?

这听起来有点好笑,又有点……安全。

一个连跟人正常交流都有困难的医生,应该不会像陈总那样,带着强烈的审视和压迫感吧。

我鬼使神差地,预约了他的咨询。

第一次。

我瞒着陈总,做了一件自己的决定。

2.耳朵会红的医生

言宿的心理咨询室,开在一栋很老旧的写字楼里。

电梯又慢又响,墙壁上还有小孩的涂鸦。

我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

找到那个挂着“心灵小憩”牌子的房间,我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人就是言宿。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高,也更瘦。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头发有点乱,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很干净。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眼神有点慌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你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易察ts的紧张。

“我是预约的……”

“季小姐,我知道。请,请进。”

他侧过身,让我进去。

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很好闻,让人安心。

咨询室不大,但很干净。

一张沙发,一张椅子,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茶几。

茶几上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很安静。

和我生活的那个喧嚣、浮华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请坐。”言宿指了指沙发,“想喝点什么?水,还是茶?”

“水就好,谢谢。”

他转身去倒水,我看到他的背影,衬衫的下摆没有完全塞进裤子里,露出一小截。

显得有点笨拙,又有点可爱。

他把水杯放在我面前,然后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没有立刻开口问我问题,只是安静地坐着。

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蜷缩。

我注意到,他的耳朵,是红的。

紧张的时候,耳朵会红。

我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在一个比我还紧张的心理医生面前,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

声音依然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看着他,他飞快地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看向旁边那盆多肉。

我沉默了很久。

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说那条锁住我脚踝的链子?

还是说那个让我窒息的噩梦?

或者是陈总那双评估货物的眼睛?

我说不出口。

那些东西,太脏,太沉重。

我怕玷污了这个干净、安静的房间。

“我……”我开口,声音沙哑,“我睡不着觉。”

这是实话。

也是最安全,最表面的实话。

言宿点点头,拿起身边的本子和笔。

“睡不着,具体是什么样的?是入睡困难,还是容易早醒?”

“都会。有时候躺在床上一整晚,眼睛都是睁着的。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点点声音就会醒过来。”

“做噩梦吗?”

“……做。”

“梦到什么?”

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不想说?”他没有逼我。

我点点头。

他也没再问,只是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有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看起来那么无害。

像一只胆小又温顺的食草动物。

我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地松动了。

“我梦见,我被关起来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言宿写字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我。

这次,他没有躲闪。

他的眼睛很黑,像两潭深水,能把人吸进去。

“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很多人在外面看我,给我拍照。”

“我跑不掉。”

“我的脚上,有链子。”

我说完,低下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我以为他会说一些“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之类的安慰话。

但他没有。

他只是把一包纸巾,轻轻地推到我面前。

然后,他用那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力量的声音说:

“玻璃罩,是可以被打破的。”

“链子,也是可以被解开的。”

“季瑶。”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想打破它吗?”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认真得不像话的眼睛。

那一刻。

我好像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想。”

3.第一根稻草

那次咨询之后,我感觉好了一点。

至少,那天晚上,我没有做噩梦。

虽然依旧睡得不沉,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完整的睡眠。

我和言宿约好了,每周见一次。

每次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成了我每周最期待,也最放松的时刻。

我依然没有告诉他关于陈总的全部事情。

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树洞,倾诉我的焦虑,我的恐惧,我的失眠。

他总能很精准地捕捉到我的情绪。

他不会给我讲大道理,也不会给我灌鸡汤。

他只是听着。

然后用他那种特有的,轻柔而坚定的声音,给我一些小小的建议。

比如,让我尝试每天写日记,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写下来。

比如,教我一些呼吸放松的技巧,在感到恐慌的时候用。

比如,建议我养一盆植物。

“照顾一个生命,能让你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他是这么说的。

我真的去花市买了一盆小小的茉莉。

白色的花苞,藏在绿色的叶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我把它放在卧室的窗台上。

每天给它浇水,晒太阳。

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慢慢地舒展开花瓣,我好像真的感觉到了一点点久违的平静。

但平静,是短暂的。

陈总很快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那天他来我的公寓,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

“什么味道?”

“是……茉莉花。”我有些紧张。

他走到窗台边,看了一眼那盆花。

然后,他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没有,就是随便买来玩玩的。”

“是吗?”他笑了笑,那笑容让我背后发凉。

他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没有。”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最好没有。”

他松开我,力道大得让我的下巴生疼。

“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给你,也就能收回来。”

说完,他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那盆茉莉花,第二天就枯萎了。

叶子黄了,花苞也蔫了。

我不知道是他做了什么手脚,还是它感受到了我的恐惧。

总之,它死了。

我把它抱到楼下的垃圾桶扔掉。

那一刻,我感觉被扔掉的,好像是我自己。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下一次见到言宿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关于陈总,关于那条脚链,关于我的生活,像一个没有尽头的牢笼。

我哭得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言宿没有打断我。

他就那么安静地听着,等我哭够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

他才开口。

“你害怕他,是因为你觉得你离不开他。”

“他为你提供物质生活,但也拿走了你的自由和尊严。”

“这是一个非常不健康的共生关系。”

他的话,一针见血。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哽咽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离开他,我连房租都付不起。”

“不,你不是什么都没有。”

言宿看着我,目光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笃定。

“你有三百万粉丝,他们喜欢你,这是你自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你有影响力,这就是你的资本。”

“季瑶,你不是一件商品,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和平时那个害羞、社恐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里有光。

那光,也照亮了我心里的某个角落。

“可是……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有我的很多……不好的照片。”

这是我最大的恐惧。

也是陈总拿捏我的,最致命的武器。

言宿沉默了。

我看到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攥成了拳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这件事,已经不只是情感控制了。”

“这是非法的。是威胁,是勒索。”

“你需要保留证据。”

“他给你发的每一条威胁信息,每一次转账记录,甚至是你们的对话,如果可以,就录下来。”

“这些东西,以后会成为保护你自己的武器。”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我从未想过的门。

我从来都只想着怎么逃跑。

却没想过,我可以反击。

“我……我不敢。”

“你不是一个人。”

言宿的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会帮你。”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会一直在。”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还有他那又开始泛红的耳朵。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真心想帮我。

那一天,我走出咨询室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我觉得,我心里的那座牢笼,被撬开了一条缝。

而递给我撬棍的人,是言宿。

4.录音笔

我开始按照言宿说的,悄悄收集证据。

这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

陈总很警惕。

他从来不在微信上说任何过火的话,威胁我的时候,也总是当面说。

转账记录,他都是通过公司的账目,以“劳务费”的名义打给我。

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录音。

言宿帮我买了一支录音笔。

很小,伪装成一支口红的样子,放在包里完全看不出来。

“不要紧张,就当它不存在。”

言宿把录音笔交给我的时候,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很凉。

他像触电一样迅速收了回去,耳朵又红了。

“对,对不起。”

“没关系。”我笑了笑,把录音笔收好。

他的紧张,让我觉得很安心。

一个会因为不小心碰到女孩的手就脸红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把录音笔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每天都提心吊胆。

我害怕被陈总发现。

我不敢想象,如果被他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恐惧,让我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有好几次,陈总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下意识地把包抱在胸前。

“你那个破包里装了什么宝贝?这么护着?”

他有一次不耐烦地问我。

我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没,没什么,就是新买的,怕刮坏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怀疑,却越来越重。

我把这些告诉了言宿。

“他好像开始怀疑我了。”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怕。”电话那头,言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你表现得越正常,他就越不会怀疑。”

“季瑶,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抚平了我心里的褶皱。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在陈总面前,我努力表现得和以前一样,顺从,乖巧。

甚至比以前,更主动地去讨好他。

他似乎放松了警惕。

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是他的生日。

他在郊外的一栋私人别墅里开了个派对。

请了很多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一些像我一样,被他养着的男男女女。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每个人脸上都戴着精致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

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找了个借口,躲到二楼的露台上透气。

没过多久,陈总也跟了上来。

他喝了很多酒,脚步有点虚浮,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

“一个人躲在这里干嘛?”

他从背后抱住我,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胃里一阵翻涌。

“有点闷。”我挣扎了一下。

“闷?”他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

“季瑶,我警告你,别跟我耍花样。”

“我能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摔进泥里。”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那些所谓的粉丝,马上就能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他贴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刀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浑身冰冷,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但我没有忘记,我包里的那支录音笔,正开着。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逼自己转过身,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陈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你耍花样。”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掐着我的腰,把我往怀里带。

“这还差不多。”

他的嘴凑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感觉像掉进了一个冰冷腥臭的沼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个晚上的。

回到公寓,我冲进浴室,把身上搓得通红,还是觉得脏。

我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

我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打开了那支录音笔。

陈总那些肮脏的,威胁的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伴随着的,是我自己那卑微、讨好的声音。

我把录音文件发给了言宿。

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言宿,我拿到了。”

“我拿到了……”

“我知道。”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到了。”

“季瑶,你做得很好。”

“你很勇敢。”

“接下来,交给我。”

5.消失的证据

我以为,有了录音,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我可以报警,可以把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我可以彻底摆脱他。

但言宿阻止了我。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电话里对我说,“陈总这种人,关系网很复杂。光凭一段录音,可能扳不倒他,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狗急跳墙。”

“那……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别急。”言宿的声音很冷静,“这段录音,是我们的第一张牌。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更致命的牌。”

“比如,他公司的偷税漏税的证据,或者其他违法交易的证据。”

“这些东西,才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

我愣住了。

我从没想过这些。

我只是个被他控制的情妇,怎么可能接触到他公司的核心机密。

“我……我做不到。”

“你可以。”言宿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你比任何人都更容易接近他的书房,他的电脑。”

“季瑶,我知道这很难,也很危险。”

“但这是唯一能让你真正自由的办法。”

“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我沉默了。

去偷陈总的商业罪证?

这听起来像电影里的情节。

一旦被发现,我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可是……不这么做呢?

难道要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当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吗?

我想起那盆枯萎的茉莉花,想起那个窒息的噩梦。

想起言宿说的那句话。

“你想打破它吗?”

“我愿意。”

我听见自己用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个蹩脚的间谍。

每次去陈总的别墅,我都找机会进入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有密码锁。

我试了很多次,用他的生日,我的生日,公司的创立日。

都不对。

我把情况告诉了言宿。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又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数字?”

我想了很久。

突然,一个日期跳进了我的脑海。

是他前妻的忌日。

我认识陈总的时候,他前妻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我听别人说,他前妻是跟他一起打拼的糟糠之妻,后来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陈总对外一直表现得很深情,每年忌日都会去祭拜。

但我总觉得,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戏码。

一个能把现任逼到去看心理医生的人,又能对前妻有多深的感情?

但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再次来到别墅。

趁着陈总在楼下会客,我偷偷溜上二楼。

站在书房门口,我深吸一口气,输入了那个日期。

门,“咔哒”一声,开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的心脏狂跳,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装修得很奢华。

一整面墙的书柜,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就是它了。

我走过去,打开电脑。

需要密码。

我抱着一丝侥幸,又输入了那个日期。

屏幕亮了。

我成功了。

我的手心全是汗,手指颤抖着,在电脑里飞快地翻找。

我不知道该找什么。

言宿说,找那些看起来像是财务报表,或者合同之类的文件。

我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名字叫“备份”。

直觉告诉我,就是它。

我拿出口袋里准备好的U盘,插上电脑,把整个文件夹都拷贝了进去。

进度条在缓慢地移动。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生怕陈总突然上来。

终于,文件拷贝完成。

我拔下U盘,把电脑恢复原样,删掉了我的操作记录。

然后像做贼一样,悄悄地退出了书房。

我把U盘交给了言宿。

我们约在一家很隐蔽的咖啡馆见面。

“就是这个了。”我把U盘递给他,手还在抖。

言宿接过去,紧紧地握在手里。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有赞许,有心疼,还有一些……别的。

“瑶瑶,你做得很好。”

他叫了我的小名。

声音很轻,很柔。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管了。”他说,“离他远一点,保护好自己。”

“嗯。”

那一刻,我觉得他就像我的守护神。

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以为,风暴就要来了。

陈总的商业帝国,就要坍塌了。

我甚至开始想象,我自由之后的生活。

然而,我等了三天,五天,一个星期。

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平浪静。

陈总依旧每天上财经新闻,春风得意。

我忍不住给言宿打电话。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电话那头,言宿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言宿?你在听吗?”

“……在。”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出了一点意外。”

“U盘里的文件,被损坏了。”

“什么?”我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拿到之后,想在我的电脑上打开,但系统提示文件已损坏,无法读取。”

“我找了专业的人来修复,也失败了。”

“瑶瑶,对不起。”

“我们的证据……没了。”

6.地下室的噩梦

证据没了。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浇灭了。

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在电话里,对着言宿崩溃大哭。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要是知道我偷他东西,他会杀了我的……”

“别怕,瑶瑶,别怕。”

言宿在电话里不停地安慰我。

“他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们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挂了电话,把自己锁在公寓里,不敢出门。

我不敢见陈总,我怕他已经看穿了我。

我每天都活在惊恐之中。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整夜整夜地失眠。

我甚至出现了幻觉。

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在黑暗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

言宿每天都给我打电话。

劝我出去走走,劝我好好吃饭。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会垮掉的。”

“出来见个面吧,我们聊聊,好吗?”

我拒绝了。

我不敢见任何人。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人,随时都会碎掉。

直到有一天。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听不出男女。

“季瑶?”

“你是谁?”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想知道你的U盘为什么会坏掉吗?”

对方的话,让我浑身一震。

“你……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真相,就来城西的废弃工厂。”

“一个人来。”

“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这是一个陷阱。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去。

可是……U盘。

为什么他会知道U盘的事情?

这件事,只有我和言宿知道。

难道……是言宿?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不可能。

言宿那么好,他一直在帮我。

他不可能害我。

那会是谁?

是陈总的人吗?

他已经发现我了?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要把我逼疯了。

去,还是不去?

去了,可能是死路一条。

不去,我可能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谜团和恐惧里。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战胜了恐惧。

我决定去。

但在去之前,我给言宿发了一条信息。

【如果我晚上十点还没联系你,帮我报警。地址是城西废弃工厂。】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自保方式。

我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打车去了城西。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是荒地。

工厂早就废弃了,墙壁上满是涂鸦,窗户的玻璃都碎了。

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走进工厂,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风穿过破旧的厂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

“有人吗?”

我小声地喊。

没有人回应。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往里走,下到地下室。”

我心里一沉。

但已经到了这里,没有退路了。

我找到一个向下的楼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地下室很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地方。

周围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

突然。

身后传来一阵风。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动弹不得。

嘴上也被贴了胶带,发不出声音。

我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水泥墙壁,没有窗户。

头顶上,一盏昏黄的灯泡,是唯一的光源。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被绑架了。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两个人。

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头套,看不清脸。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正在录像。

另一个,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

我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挣扎。

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个人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

“季瑶小姐,别怕。”

他的声音,也经过了处理,尖锐刺耳。

“我们不想要你的命。”

“我们只是,想让你长点记性。”

说完,他举起了手里的刀子。

对准了我的脸。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以为,我死定了。

然而,那把刀,并没有落下来。

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警笛声,由远及近。

门口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咒骂了一句。

然后,他们扔下刀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警察来了。

我得救了。

是言宿,是他报了警。

是他救了我。

没过多久,门被撞开。

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他们帮我解开绳子,撕掉嘴上的胶带。

我冲出那个房间,像疯了一样。

我看到了言宿。

他就站在警戒线外面,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看到我,他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瑶瑶!”

他的身体在发抖,抱得我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对不起……”

我趴在他的怀里,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遍遍地安抚我。

“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了。”

我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相信了他的话。

我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

7.一段模糊的记忆

那场绑架,像一场高烧。

退烧之后,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警察录了口供,但因为绑匪戴着头套,声音也经过处理,线索很少。

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我大病了一场。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言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帮我请了护工,但他自己也每天都来。

给我带他亲手熬的粥,削水果给我吃,陪我说话。

他还是那么笨拙。

削苹果的时候,会把皮削得断断续续。

讲笑话的时候,自己会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但正是这份笨拙,让我觉得无比真实和温暖。

陈总也来过一次。

带着鲜花和果篮,一脸关切。

“瑶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吓死我了。”

他想碰我,被我躲开了。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恶心。

“我们分手吧。”我冷冷地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我重复了一遍,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季瑶,你是不是疯了?”

“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那也比当你的狗强。”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反抗他。

他气得脸都青了,扬起手,想打我。

言宿正好推门进来。

他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了过来,挡在我面前。

他比陈总高,但比陈总瘦弱得多。

可他站在那里,像一堵墙,把我护得严严实实。

“请你出去。”言宿看着陈总,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陈总骂道。

“我是她的医生,也是她的朋友。”

“现在,请你离开我的病人的房间。”

言宿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量。

陈总大概是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也可能是不想在医院闹事。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季瑶,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摔门而去。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言宿的背影,眼眶又湿了。

“谢谢你。”

言宿转过身,看到我哭了,一下子慌了手脚。

“别,别哭啊。”

“他走了,没事了。”

他想安慰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那副样子,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不是难过,我是高兴。”

我擦了擦眼泪。

“言宿,我终于自由了。”

出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搬离了那个陈总给我买的,华丽的牢笼。

言宿帮我找了一个新的住处。

一个很小的单身公寓,但很温馨,阳光很好。

他也帮我处理了和陈总公司的解约事宜。

过程很顺利,顺利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陈总没有再来纠缠我,只是让我赔了一笔不菲的违约金。

钱,是言宿帮我垫付的。

“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我对他说。

“不急。”他笑了笑,推了推眼镜,“你先好好生活。”

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重新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不再发那些精修的广告照片。

我开始分享我的日常生活。

分享我做的第一顿饭,虽然有点糊了。

分享我养的第二盆植物,一盆顽强的仙人球。

分享我看的一本书,一部电影。

我的粉丝不多,但每一个评论,都很真诚。

“瑶瑶,你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很真实。”

我看着这些评论,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被喜欢的。

不是因为我的脸,我的身材,我用的包。

而是因为,我就是我。

我和言宿,也越走越近。

我们不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

他会带我去看画展,听音乐会。

我知道他其实不喜欢这些热闹的场合,但他愿意为了我,走出他那个安全的小世界。

我也会去他的咨询室。

不是去做咨询,是去给他送我亲手做的便当。

每次看到他红着耳朵,小口小口地把我做的饭菜吃完,我都会觉得很满足。

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这个念头,让我心慌,又带着一丝甜蜜。

他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干净。

他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我新生。

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

我决定,向他告白。

但就在我准备告白的前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很模糊的梦。

我梦回了那个被绑架的地下室。

但这一次,我不是被绑在椅子上。

我是站在旁边。

我看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我还看到了那两个绑匪。

他们摘下了头套。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言医生也太狠了,为了个女人,搞这么大阵仗。”

“是啊,还用上了吐真剂,这剂量,醒过来估计得丢掉一小段记忆。”

“不过钱给得是真多。”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警察快到了。”

……

言医生?

吐真剂?

警察快到了?

我从梦里惊醒,心脏狂跳。

这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得不像一个梦。

倒像是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

我为什么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警察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宿,为什么绑匪会提到他的名字?

一个个疑问,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

让我无法呼吸。

8.第二支录音笔

那个梦,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让我坐立难安。

我开始怀疑。

怀疑那场绑架,怀疑我的记忆,甚至……怀疑言宿。

不,我不能怀疑他。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怎么能怀疑他?

我一定是病得太久,胡思乱想了。

我努力地想把那个梦从脑子里赶出去。

但我做不到。

那些对话,那些细节,一遍遍地在我脑海里回放。

越来越清晰。

我决定,要去求证。

我要回到那个废弃工厂。

也许在那里,我能找到一些线索,证明那真的只是一个梦。

我没有告诉言宿。

我一个人,又一次打车去了城西。

工厂还是老样子,破败,荒凉。

我凭着记忆,找到那个地下室的入口。

走下去的时候,我的腿都在发抖。

这里发生过太可怕的事情。

地下室里,依旧弥漫着那股熟悉的霉味。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仔细地在地上寻找。

我想找到点什么。

哪怕是一个烟头,一个脚印。

但这里很干净。

干净得……不正常。

就像被人特意打扫过一样。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不甘心。

我把整个地下室都翻了一遍。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一个角落的水泥墙缝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黑色的,像个U盘。

我把它抠了出来。

那不是U盘。

是一支录音笔。

比言宿给我的那支,还要小,还要隐蔽。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谁的?

是那两个绑匪留下的吗?

我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然后,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是经过处理的声音,和我那天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昏过去了。”

“药效还真快。”

“行了,别磨蹭了,言医生交代的事情赶紧办。”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再然后,是一个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

是言宿的声音。

没有了平时的紧张和羞涩。

他的声音,很冷,很平。

像淬了冰。

“开始吧。”

他说。

接着,他开始问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季瑶……”这是我自己的声音,迷迷糊糊的。

“你为什么会去找陈总?”

“我……我没钱……我想当明星……”

“他都对你做过些什么?”

“他打我……逼我陪客户……拍了很多照片……”

言宿像一个审讯官,冷酷地问着。

而我,像一个提线木偶,在药物的作用下,毫无保留地回答着所有问题。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说着那些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最黑暗,最屈辱的经历。

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我不是失忆了。

我是被下了药,然后,记忆被清除了。

录音的最后。

是言宿的一声轻笑。

那声笑,很轻,却让我毛骨悚然。

“很好。”

“现在,睡吧。”

“等你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会忘了这一切,忘了陈总对你做过的所有坏事。”

“你只会记得,是我救了你。”

“你会依赖我,信任我,爱上我。”

“季瑶。”

“你终于……是我的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拿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像坠入了一个万丈深渊。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什么温柔的医生,什么害羞的社恐。

都是他装出来的。

他接近我,帮我,救我。

不是出于善意。

而是出于,一种变态的,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他不是我的救赎。

他是比陈总,更可怕的魔鬼。

因为陈总的坏,是写在脸上的。

而他,把刀子藏在笑容背后。

一刀一刀,凌迟我的信任,我的感情。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傻傻地感恩戴德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9.天使的面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工厂的。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

脑子里,全是录音里言宿的声音。

冷酷,残忍,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得意。

和我认识的那个,会脸红,会紧张,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言宿。

判若两人。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那个温柔无害的样子,从一开始,就是他精心打造的面具。

一个用来捕获我这只猎物的,完美的伪装。

我回到家,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我看着这个小小的,温馨的公寓。

言宿帮我找的。

墙上挂的画,言宿陪我挑的。

窗台上的仙人球,言宿送我的。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他的痕迹。

而现在,这些痕迹,都像一根根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我的手机响了。

是言宿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言宿”两个字,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挂掉了电话。

他很快又打了过来。

我再挂掉。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发来一条信息。

【瑶瑶,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吗?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

多么可笑。

他怎么会担心我?

他只会担心,他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是不是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我把那支录音笔,紧紧地攥在手心。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手心生疼。

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我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需要时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给他回了电话。

“喂?言宿?”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沙哑。

“瑶瑶!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吓死我了!”电话那头,他焦急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嗯,有点头疼,刚才睡着了。”我撒了谎。

“怎么会头疼?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

“不用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连忙拒绝。

我现在,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他。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嗯。”

挂了电话,我瘫倒在沙发上,浑身虚脱。

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在他面前演戏,太难了。

我该怎么办?

报警吗?

可是,这段录音,能成为证据吗?

这是我私自找到的,来源并不合法。

而且,里面虽然提到了“言医生”,但并没有指名道姓就是言宿。

他完全可以否认。

到时候,警察会相信谁?

一个有心理病史的女人?

还是一个看起来无可挑剔的,受人尊敬的心理医生?

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

能让他永不翻身的,铁证。

我想起了那个被损坏的U盘。

言宿说,文件损坏了,无法读取。

是真的损坏了吗?

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把这些证据交出去?

这些对陈总致命的证据,现在,是不是就在他的手上?

如果我能找到那个U盘……

或者说,那个U盘里的内容……

我的心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慢慢成形。

我要去他的咨询室。

去他那个看起来最安全,实际上,却可能藏着最多秘密的地方。

我要亲手,揭下他那张天使的面具。

10.安全屋的秘密

去言宿的咨询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里是他绝对的领地。

我不能硬闯。

我必须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一个让他无法拒绝,又不会引起他怀疑的借口。

我想到了“告白”。

我之前,不是正准备向他告白吗?

现在,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一个刚刚经历创伤,对他无比依赖的女孩,鼓起勇气向她的“救命恩人”告白。

这听起来,多么顺理成章。

我给他发信息,约他晚上在咨询室见面。

【有些话,想当面对你说。】

我特意选了晚上。

那个时间点,写字楼里基本没什么人了,方便我行动。

他很快就回复了。

【好。】

只有一个字,却让我感觉到,屏幕那头的他,一定正在压抑着某种兴奋和期待。

真恶心。

晚上,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他的咨询室。

他好像特意打扮过。

换了一件新的白衬衫,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

看到我,他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耳朵又红了。

“瑶瑶,你来了。”

他还在演。

演那个纯情又害羞的医生。

我也只能陪着他演。

我对他笑了笑,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言宿……我……”

我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关系,你慢慢说。”他走到我身边,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我喜欢你。”

我说出了这句话。

每一个字,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言宿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随即,我看到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阵狂喜的光芒。

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瑶瑶,我……”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我打断了他,“我知道,我……我配不上你。”

我低下头,做出自卑又脆弱的样子。

“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你别胡说。”他握紧我的手,“你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真的吗?”我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真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深情”。

如果不是我听过那段录音,我大概真的会溺死在他这片虚假的温柔海里。

“那……那你愿意接受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愿意。”他毫不犹豫地说,“我当然愿意。”

说完,他张开双臂,想抱我。

就在他抱住我的前一秒,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自己设定的闹钟。

我故作慌乱地推开他。

“糟了,我煲了汤,忘记关火了!”

“啊?”他愣住了。

“我……我得赶紧回去!”我抓起包,转身就往外跑。

“瑶瑶!”他在后面喊我。

我跑到门口,又回过头,脸上带着歉意和羞涩。

“对不起……我……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没有回家。

我躲在写字楼的楼梯间里。

我知道,他一定会追出来。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我听到电梯的声音。

我从楼梯间的缝隙里看出去。

言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大概以为,我真的回家了。

他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又回了写字楼。

我知道,他回咨询室了。

机会来了。

我在楼梯间里,等了足足一个小时。

等到我确定,他已经离开了写字楼。

我才走了出来。

我没有钥匙。

但我有别的办法。

白天来的时候,我就观察过。

他咨询室的窗户,是那种老式的推拉窗,锁扣很松。

而他咨询室的隔壁,是一家倒闭了很久的小公司,门上只挂了一把很普通的锁。

我从包里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铁丝。

我以前为了拍戏,跟一个锁匠学过几招开锁的技巧。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隔壁公司的门。

然后,通过阳台,我爬到了他咨询室的窗户外面。

窗户,果然没锁紧。

我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我翻身进了咨询室。

熟悉的消毒水和阳光的味道。

但我现在,只觉得这股味道,让我窒息。

我没有时间浪费。

我直奔他的办公桌。

他的电脑,我白天试探过,还是那个密码,他前妻的忌日。

一个用死去的人做密码,来隐藏自己肮脏秘密的男人。

何其讽刺。

我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寻找。

他很谨慎,电脑里没有任何可疑的文件。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隐藏的磁盘分区。

我点开。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叫“瑶瑶”。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点开文件夹。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我的照片和视频。

有我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公开照片。

更多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偷拍的照片。

我在餐厅吃饭,在商场逛街,在我家楼下……

甚至,还有几张,是我在我的公寓里,穿着睡衣的照片。

他是怎么拍到的?

我的公寓里,有他装的摄像头?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继续往下拉。

文件夹的最下面,是一个视频文件。

文件名,是那场绑架的日期。

我颤抖着,点开了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

拍摄地点,就是那个地下室。

视频里,我被绑在椅子上,昏迷着。

言宿,就站在我面前。

他没有戴眼镜,眼神冷得像冰。

他伸出手,像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抚摸着我的脸。

然后,他低下头,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痴迷的,梦呓般的声音说:

“瑶瑶,别怕。”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视频的最后。

是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笑容,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11.摊牌

我拷贝了那段视频。

连同那个装满我偷拍照片的文件夹,一起。

我把它们,存在了我随身携带的,另一支录音笔里。

这支笔,除了录音功能,还是一个微型U盘。

做完这一切,我把他的电脑恢复原样,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回到了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那段视频。

看他那张虚伪又病态的脸。

我不再感到恐惧。

我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愤怒。

我给他打了电话。

“言宿,你在哪?”

我的声音,很平静。

“瑶瑶?我在家啊,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我想见你。”我说,“现在,立刻。”

“好,好啊。在你家,还是……?”

“来我家。”

“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走进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水果刀。

我把它藏在了沙发垫的下面。

如果,法律不能制裁他。

那我不介意,用我自己的方式,和他同归于尽。

言宿很快就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盒子。

“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笑着走进来,像一个沉浸在热恋中的普通男人。

“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黑森林蛋糕。”

我没有理他。

我只是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瑶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想走过来,坐到我身边。

“别碰我。”

我开口,声音像冰碴。

他愣住了,停在原地。

“瑶瑶?”

我没再说话。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那段视频。

我把手机,扔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视频开始播放。

他自己的脸,他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言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视频,又看看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和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不是演的。

是真的恐惧。

“这……这是……”

“这是什么,你不清楚吗?”我冷笑一声。

“言医生。”

视频放完了。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言宿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看着我。

他脸上的惊慌,慢慢地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郁和偏执。

他笑了。

“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是。”

“什么时候?”

“重要吗?”

“重要。”他说,“我想知道,我是在哪一步,露出了破绽。”

“你没有破绽。”我说,“你演得很好,天衣无缝。”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不需要知道。”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要把我吞下去。

“季瑶,你为什么要去看那个视频?”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们就要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去破坏这一切?”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破坏?言宿,你是不是有病?”

“你设计我,操控我,给我下药,清除我的记忆!”

“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没有思想的玩偶吗?”

“不!”他突然激动起来,向我走近了一步。

“我爱你!”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你的照片,我就爱上你了。”

“可是你身边,有陈总那样的垃圾。”

“他根本不配拥有你!他在伤害你,毁灭你!”

“所以,我要救你。”

“我把你从他身边带走,让你重新开始,让你爱上我。这有什么错?”

他的逻辑,已经完全扭曲了。

在他的世界里,他不是罪犯,他是救世主。

“你那不叫爱,叫占有。”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比陈总,更让我觉得恶心。”

这句话,好像彻底激怒了他。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恶心?”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说我恶心?”

“季瑶,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一步步地向我逼近。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手伸向了沙发垫下面的刀。

“你别过来!”

“过来?”他冷笑,“瑶瑶,你是不是忘了?”

“你的新家,是我找的。”

“你这里的安保系统,也是我装的。”

“你以为,你今晚,还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12.最后的赢家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沉。

我这才意识到,我把他叫到我的家里来摊牌,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这里,早就是他的另一个牢笼。

我握紧了手里的刀柄。

“言宿,你别逼我。”

“逼你?”他笑了,笑声里充满了疯狂,“我从来没想过逼你。”

“我只是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突然向我扑了过来。

我尖叫着,举起了手里的刀。

我不知道有没有刺中他。

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我推倒在沙发上。

他整个人压了上来,死死地扼住我拿刀的手腕。

刀子,掉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我拼命地挣扎,用另一只手去抓他的脸。

他轻易地就钳制住了我。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得让我绝望。

他的脸,离我很近。

我能看到他眼睛里,燃烧着的,病态的火焰。

“瑶瑶,别闹了。”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温柔。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会对你好的,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对你好。”

“你会慢慢地,再次爱上我的。”

他说着,低下头,想吻我。

我偏过头,躲开了。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死?”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会死的。”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他松开我,站了起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我抓乱的衬衫。

然后,他走到门口,把门反锁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冷静一下。”

“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他竟然就那么转身,走进了我的卧室。

然后,关上了门。

我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把我锁在外面,他自己去睡觉?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冲到卧室门口,疯狂地拍门。

“言宿!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变态!你放我出去!”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拍得手都红了,嗓子都喊哑了。

还是没有用。

我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

难道我真的要被他囚禁在这里,一辈子吗?

不,我不能放弃。

我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我的手机,刚才在挣扎中,掉在了沙发缝里。

我找到了手机。

有信号。

我可以报警。

我颤抖着,拨打了110。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好,这里是……”

我刚想说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警察来了,然后呢?

言宿就在卧室里。

他可以立刻删除他电脑里的所有证据。

至于我手里的这份拷贝,他可以说是我伪造的,是为了报复他。

到时候,没有了证据,我拿什么来指控他?

我可能会被当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甚至,被他反过来送进精神病院。

我不能报警。

至少,现在不能。

我挂掉了电话。

我的脑子,飞速地运转。

我需要一个办法。

一个能让警察相信我,能让言宿无法抵赖的办法。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那个蛋糕盒子上。

黑森林蛋糕。

我最喜欢吃的。

也是他,用来讨好我的,道具。

我的心里,一个比之前更大胆,也更疯狂的计划,冒了出来。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尖叫。

不是那种愤怒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而是,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求救的尖叫。

“救命啊!”

“杀人了!”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我一边叫,一边把客厅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花瓶,台灯,装饰品,全都摔在地上。

制造出,激烈搏斗的假象。

然后,我冲进厨房,打开了煤气。

不是全部打开,只是开了一点点,让煤气的味道,慢慢地散发出来。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客厅。

我拿起那把水果刀。

犹豫了一下,然后,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很疼。

但这种疼,让我前所未有地清醒。

我把血,抹在了言宿刚刚碰过的蛋糕盒子上。

然后,我走到卧室门口。

“言宿,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对着门,冷冷地说。

“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那把沾着我鲜血的刀,扔进了卧室的门缝里。

然后,我靠在墙上,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等着。

等邻居被我的尖叫声惊动,然后报警。

等警察破门而入。

等他们看到,这一屋子的狼藉,闻到空气里煤气的味道。

等他们看到,我胳膊上的伤口,和那个沾着血的蛋糕盒子。

等他们,在反锁的卧室里,找到那个“畏罪自杀未遂”,手里还握着“凶器”的,言宿。

到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我再解释了。

我听着外面,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笑了。

言宿,你不是喜欢当导演吗?

你不是喜欢掌控一切吗?

很可惜。

这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编剧,是我。

最后的赢家,也是我。

更新时间:2025-11-06 01: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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