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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无春风

在我流产进手术室时,丈夫萧麟在外玩乐。

我脸色苍白,走路都艰难。

他只觉得我太矫情了。

在家庭聚会上,他的继妹苏沫替他解释:

“嫂子不要生气,哥哥只是想陪我过生日……”

我冷笑一声:“是吗?过生日过到床上去了吧?”

1.

空气凝结。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简柠,你疯啦!”

当即站起来怒斥我的人是我的丈夫萧麟。

他梗着脖子,青筋猛然突起。

仿佛蒙受很大的冤屈。

“简柠,你在胡闹什么?”

餐桌上,婆婆的脸色也极差,指着我鼻子骂。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下流的话?我们萧家怎么会娶了你这种媳妇!

“我们知道你刚流产,身体不适,但你流产又不是我们导致的,不要拿这个当借口来信口雌黄!”

我怔愣住了。

我嫁进这个家已经六年了。

纵是再冷漠的人听到这话,也免不了心生寒意。

我抬眼望向萧麟,对方捏着鼻梁,眉头紧锁,好似在场的人让他觉得聒噪了。

面对婆婆对我的刻薄言论,他不曾为我反驳一句。

我顿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陌生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处处护着我的丈夫吗?

2.

作为事件导火索的苏沫扯了扯萧麟的衣角,动作极轻,又隐隐带着点娇嗔。

察觉到我的视线落在她手上,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松开了。

“哥哥,你也别太上火,嫂子就是太难过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发生流产这种事……

“如果嫂子这样说,能心里舒服点的话……我委屈一点也没事的……”

说罢,她眼眶红润地看着我,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看了都会心疼。

但我不会。

只有我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得意。

我知道萧麟这个继妹一直对他有好感。

萧麟高一的时候,他的父亲和苏沫的母亲结为夫妻。苏沫自然而然地住进了萧家。

后来,萧麟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去世,他便担负起照顾母女二人的责任。

起初我能理解萧麟的这种责任心,但之后我发现这种责任心过度得有些扎眼了。

苏沫一毕业就被安排进了萧麟的公司,当他的秘书。

此后,两人一同出入各大商业晚会、一起上下班、一起玩密室、一起去游乐园……

次数多了,难免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也发现他对我逐渐失去了耐心,反而对这个继妹倒是关心有加。

而作为跟他一起白手起家的人,只获得了一句所谓的“贤妻良母”的评价。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萧麟对她的特殊。

3.

过了良久,一直沉默的萧麟摸了摸苏沫的头,安抚她:“没事,别紧张。”

他看着我,语气里透着无奈:

“简柠,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矫情也得分场合吧?苏沫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

“这件事情,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那天应该及时赶回来的。

“但你能不能别在她们面前闹了?咱一家人好好的行吗?我之后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嗤笑一声,一时不知该斥责哪句话。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难过颤抖:

“怎么补偿?和你的继妹**算补偿我?还是流产后第三天叫我给你妹妹煮宵夜算补偿?”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清脆冷漠。

我捂住疼得火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那个男人。

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曾经说过会爱我护我一辈子的男人,会动手打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当初那个心疼我手指划伤的少年。

而如今,我的痛苦,在他眼里却成了矫情……

萧麟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又瞥了眼我的侧脸,眼眸里透着几分愕然。

但很快又恢复冷静镇定,厉声道:“你别太过分了!”

“都说了当时在陪沫沫过生日,赶不回去,你至于揪着不放吗?再说,我后来不是让林助理过去盯着了吗?”

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盯着萧麟。

只是眼泪还是不可控地砸落在了手上。

是啊,我怎么能对他还有所期待?

4.

他提到助理,倒是让我想起来了正事。

我无声抹掉了泪水,低头在包里翻找。

随后,把一组照片“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上。

照片里,萧麟和他的好妹妹苏沫正紧靠在一起,鼻尖之间的距离只有分毫。

他望向苏沫的眼神里更是带上了某种缱绻。

这是我助理的朋友在游乐园碰到他们,拍下来发给我助理的。而我的助理也没有瞒着我,打印出来拿给我,以便作为证据。

看到这组照片的那瞬间,萧麟和苏沫的脸色骤然变白。

婆婆的表情也很难看,欲言又止。

我嘲弄地观察着他们变化多端的神情。

“不是这样的,嫂子,这照片肯定是p的……”苏沫越说越小声。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张照片的真假。

就算是p图也没办法p到这个程度。

“柠柠,你听我解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萧麟越过餐桌,走到我身旁,攥着我的手腕不肯松手。

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看着他。

“我累了,我们离婚吧。”

说完,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餐桌。

在走上楼梯时,我还能听见身后的萧麟想追上来,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名字。

只是没走几步,脚步就顿住了,似乎是被人拉住了。

苏沫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我的耳朵里。

“哥哥,别难过了,嫂子只是太爱你了,才会……才会误会我们的。她过段时间会想通的。

“谁会舍得跟哥哥你这么好的男人离婚啊?”

我苦笑一声,眼神晦暗。

呵。是吗?

我会。

5.

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去了儿子房间,坐在他身边,陪他看绘本。

五岁的儿子果果专注地看着绘本上的小人,小脸皱成一团。

那认真的模样,和萧麟如出一辙。

想到这,我的心又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酸涩难言。

“妈妈,你不开心吗?”

果果敏感地察觉到我微妙的情绪,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

年纪尚小的他不知道什么是流产,也不懂大人之间的纠纷,只是很本能地希望我不要难过。

我回握住他的小手,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有,妈妈只是有点累。来,妈妈读给你听吧。”

我尽量克制着声音里的异常,念着那些温暖有趣的片段。

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萧麟今天那样急切、理所当然地维护苏沫的场景,不断在我眼前回放。

这画面,与记忆深处另一个场景缓缓重叠。

高二那年的某个夏日傍晚,我被班里几个女生堵在楼道角落。

无非是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所谓的嫉妒心理。

那时,我以为拳头要落在我身上了。

下一瞬,一个少年钳住那只即将落下的手,又狠狠甩开。

他挡在我身前,语气里是不置可否的冷硬和坚定:“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准欺负她。”

那个人就是萧麟。

夕阳落在少年单薄的肩背上,他回头关切地看着我,耳根却悄然泛红。

那一幕印在我脑海里,记了很久。

可如今,同样是维护,他坚实的背朝向的,却不是我了。

我不否认从前萧麟对我的爱。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孩,连说句情话都会磕巴害羞。

但我也清晰地意识到,萧麟身边有太多诱惑了。

即使没有苏沫,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能够抵住那些诱惑,而他不能?

或许我早该看清楚的,当年那个小心翼翼、怕唐突我的纯情少年,早就死在了时光里。

给儿子念完绘本故事后,他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看着他恬静的睡颜,我心里一片柔软。

他是我的软肋,但也可以是我的铠甲。为了他,我必须坚强点,我要为我们争取到更多。

6.

轻声带上儿子房间的门后,我径直进了客卧。

一进门,就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我吓了一跳。

“儿子睡了?”

是萧麟。

他嗓音沙哑,依稀带上些烟味。

看样子,显然已经洗过澡,换了家居服,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和水汽。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带有愧疚不安,还有一丝……心虚的试探。

片刻后,他似乎被我看得有些局促,伸手想要拉我,被我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僵住原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对不起,柠柠。”

他开始道歉,语气听起来无比诚恳:“今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更不该......不该动手。我只是一时情急,我该死!”

说着,他还不满意自己的“演技”似的,甚至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看着他这个可笑的样子,一时无语。

想起一个工作中认识的姐姐提醒过我,一个男人如果试图用极端的方式向你表达爱意或者歉意,就是在对你进行服从性测试。

他似乎总是觉得我是可以被糊弄过去的。

“你演完了吗?”我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我……”

我不想再听他那些苍白的说辞,打断他:

“你确实对不起我,但我也有权不原谅。”

我继续道:

“你早就看得出来苏沫对你有意思了,不是吗?

“每次她顺着你说话的时候,你都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仰慕的感觉吧?”

他脸色逐渐发白,闭了闭眼睛:“没有……我只是……”

“只是厌倦了,失去新鲜感了对吗?”我替他回答。

沉默许久,他说:

“柠柠,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会给她们母女安置去其他地方住,以后不会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好吗?”

我摇摇头:“何必呢?”

“你不是早就做出选择了吗?在我痛苦的时候,你陪在她身旁祝她生日快乐,你那时候有一刻担心过我吗?”

萧麟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颤抖着。

“柠柠,都是她自己凑上来的,我从始至终都没主动过。

“那天……那天 我们就只是凑近讲话,被抓拍了而已。

“我怎么可能喜欢自己的妹妹?你要是介意,以后我就和她保持距离好吗?”

萧麟眸光里有些无措,他凑近我,试图拥抱我。

我躲开了。

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萧麟,我们认识十年了,你爱上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我会不知道吗?”

他沉默了,没有答话。

毕竟这样的借口,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

他只是不想我撕碎这段婚姻里平和幸福的表象。

因为他舍不得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一个在事业和家庭上都对他有帮助的妻子、可爱的儿子、蒸蒸日上的事业、好名声……

当然,同时也贪心地想重新拥有一段暧昧、刺激的感情。

7.

空气陷入了寂静。

他凑近我,手不安分地揽上我的腰,声音暧昧低沉:“老婆,我爱的一直都是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太爱我才会吃醋生气,对吧?”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带着某种缱绻的意味,而后停留在我的小腹处。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然涌上喉咙。

在他的手即将探入睡衣裙摆时,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响亮。

萧麟彻底愣住了,眼底涌上了同我白天一样的错愕、难以置信。

隐隐还带着几分怒气。

好像在他心里,一切冲突都可以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油滑地解决掉。

如同过去许多次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原则性问题。

我揉了揉发麻的手心,指尖在微微颤抖,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萧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刚流产完还在恢复的女人,你还有心吗?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如此恶心!

“这一巴掌是还你白天那一记耳光的!”

这几句话,像一场掺着冰雹的雨,将他所有的旖旎念头和深情,连同我对他残存的期待,一起浇灭。

我早该看清的。

哪有什么突然变心,不过是伪装得太好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个只顾及自己、丝毫不尊重伴侣的烂人!

只是当年那个阳光笼罩下的羞涩男孩的滤镜太大了,以至于我之前一直对那些出格行为视而不见。

不知道现在看清算不算晚?

我嘲讽地笑了笑,虚弱的脸色衬托得这个笑有些病态。

疲惫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将他推至门外,声音平静无波:

“我这两天会找律师拟定离婚协议。然后我们尽快去办手续。

“越快越好,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了。”

听到“离婚”二字,萧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又被羞愤的神色取而代之。

他像是要找回面子,用冷硬的语气说道:

“行!简柠,你真有种!离就离,你别后悔!”

我目送他离开,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一直欲盖弥彰,没能早点看清你。

8.

两天后,我找律师拟定了离婚协议。

我一刻不停歇,径直去了萧麟的公司,拿给他签字。

“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然后咱俩约个时间去一趟民政局。”

我淡淡道。

“简柠,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离婚吗?

“你确定要放弃我们十多年的感情吗?”

萧麟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我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萧麟,究竟是谁最先放弃这段感情的?你现在要倒打一耙吗?”

他愣了下:

“我没有要放弃啊,简柠。我们为什么不能维持这段关系的体面?

“我……我承认我对她有过心动,但我俩有这层关系根本就没可能会发生什么啊!

“难道不允许我犯一点点错吗?很多男人都会犯错的,至少我及时止损了不是吗?”

他皱着眉,似乎真的不能理解我的决绝。

我惊诧于他的厚脸皮,嘲弄地挑了下眉头。

“你可真行,精神出轨就比肉体出轨高尚了是吧?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的错误?你能保证苏沫过后,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苏沫吗?

“你们男人就那么喜欢合理化自己的三心二意是吗?”

萧麟一下子哑然了,无从反驳。

他沉默住,盯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出神。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哥......萧总。”

门外,苏沫抱着文件站在那儿。

她看到我的那刻,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改了称谓。

“嫂子……”

9.

我扫了她一眼,点点头。

我对苏沫没什么过多的情绪,不喜不厌。

我不想在她那浪费精力。

在感情里有过错的男人,才是真正应该唾弃的存在。

“那既然萧总还有事,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这两天给我答复。”

说完,我抬脚要走。

苏沫伸手拦住我,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

我有些意外,停下脚步,静待她的下文。

在我印象里,萧麟这个妹妹平日里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似乎很是怕我。

她怯弱地开口道:

“嫂子,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还在怪罪我们。

“但我不希望你们的感情因为我而破裂,”

字句之间仿佛都在提醒萧麟,无理取闹的人是我,是我在“破坏感情”。

我没说话,只是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她脸上那股子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苏沫深吸一口气,直视我的眼睛:

“哥哥他真的很爱你,也很爱这个家。那天是我没有保持距离,是我非要哥哥陪着我……

“嫂子,你要怪就怪我吧,别生哥哥的气了。”

又是这种招数,我不耐烦地轻叹一声。

之前就总是这样装可怜无辜来博取同情。

最开始我不知情,还拿她当亲妹妹看,次数多了,也明白了她对萧麟的心意,也懒得给她好脸色了。

她越是这样懂事、顾全大局,就越发显得我像个咄咄逼人的怨妇。

果然,萧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心疼和烦躁:“沫沫,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再说了!”

他走上前,试图再次缓和气氛:

“柠柠,沫沫她就是小孩子心性,被我惯坏 ,喜欢亲近我,但她没有二心。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一家人?”我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萧麟,你告诉我,谁和谁是一家人啊?是和你同甘共苦的我,还是这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对你动心的妹妹?”

苏沫面色一僵。

我转向苏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苏秘书,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一个外人不好来插嘴置喙。”

“另外,我在公司也是有股份的,你多少得称呼我一声‘简总’,我不想在公司听到‘嫂子’这个称呼,我觉得恶心。”

苏沫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圈发红,泫然欲泣地看向萧麟。

萧麟眉头紧锁,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悦:

“简柠!你够了!你说话一定要那么难听吗?沫沫她也是好心……”

“她的好心我无福消受。”我打断他,“留着她的好心,好好伺候你这个哥哥吧。”

我径直越过苏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协议尽快看,签好字让助理拿给我。”

走出公司大楼,阳光刺眼。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憋在心里的烦闷,被微风吹散了一些。

10.

萧麟终究还是签了字。

从民政局出来那天,我拢了拢衣领,眉头紧蹙地咳了两下。

算起来,从流产到现在,也就一个星期左右,休养得不够,抵抗力不足,就容易感冒。

萧麟见状,把大衣脱下,正欲披在我身上。

“还有时间,我送你回去吧。”

我躲开了,大衣尴尬地停在半空。

我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从那天开始,我们正式进入了离婚冷静期。

“我会每个月定时打一笔钱给你和孩子,如果果果想我了,可以跟我说,我可以随时过去。”

我淡淡地点了下头。

走之前,他怯怯地说道:

“柠柠,你如果后悔了,也随时可以跟我说。”

我挑了下眉。

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还会后悔吗?

“不可能后悔的,我希望能早点结束这件事情,然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萧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11.

很快,我带着儿子住进了我婚前买的一套房里。

这里视野开阔、阳光充沛,连空气都比那个虚伪压抑的“家”要清新许多。

刚开始,心思细腻的果果会问我:“妈妈,你和爸爸是离婚了吗?”

我顿了一下,温柔抚摸他的脸:“嗯,爸爸妈妈没办法继续生活下去了,但我们给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少的,我们会像以前一样爱你。”

果果闻言,无声地抱住我的腰,细软的头发丝扎得我心里一片柔软。

我不是没想过要瞒着孩子,只是终究瞒不了一辈子,不如早点告诉他。

而我自然也不想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后半生。

并且我也不想果果在那样的家庭里成长,成为一个朝三暮四、里外不一的男人。他需要一个好榜样,而不是一个隐形的父亲。

……

离开萧麟后,我的生活节奏骤然慢了下来。

家里没有了苏沫故作怯懦的声音、婆婆阴阳怪气的话语,也不用为了萧麟而牺牲自己的事业,轻松了许多。

我每天送完果果去幼儿园,就去我新成立的工作室处理事务。

日子就这样充满期盼地过着,没有烦心事。

直到有一天。

我以个人名义投资的一个项目估值翻了几番。项目方要举办庆功晚宴,作为投资人,我自然在受邀名单里。

助理拿给我的名单里,赫然出现了萧麟的名字。

这并不意外。

萧氏集团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必然离不开他看项目负责人的眼光。

我点点头,表示我会去,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助理则一脸担心:“柠姐,碰到萧总要说什么吗?我怕到时候媒体断章取义......”

我和萧麟离婚的事情没有公开,但在圈内也是早就了然于胸了。

“把他当成合作商就行,维持体面,其他人不用理会。”

12.

晚宴设在一家顶奢酒店的宴会厅。

我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缎面长裙,妆容精致,神色平静地穿梭于觥筹交错间。

远离了那些糟心事、烦心人,精神得到修养后,我的气色恢复了不少。

“简柠,你来啦。”

一道清冷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一个气质温文尔雅的男人微笑着走了过来。

是这个项目的创始人李维。

我看中这个项目,也是因为跟他聊得很投机。他言辞有物,年轻有为,跟他交谈如沐春风。

我跟他站在落地窗边,洽谈着合作事宜。

只是,很快这份安宁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

萧麟步入大厅,身旁的苏沫娇羞地挽着他的手臂。

由于萧氏集团是最大的股东,他们的出现十分高调。

众人哗然,小声议论,有部分人时不时看向我,指指点点。

这俩是连体婴儿吗?我心想。

苏沫看见我的瞬间,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又充满了得意,像是在宣誓主权。

我把视线收回来,没当回事,继续和李维交谈着。

余光瞥见萧麟正望着我,他顶着许多人的目光,朝我走来。

“简柠,”他声音有些干涩,眼下的乌青在暖光灯下清晰可见,“你也在呢?我……我和沫沫过来是因为这个项目后续有合作。”

我没想到他会下意识解释,仿佛我很在意他与苏沫一同出现一样。

我晃了晃手中的香槟杯,语气淡漠疏离:“萧总,您和谁来,无需向我报备。”

我的无所谓,在他看来,大概像一根针,狠狠刺了他一下。

他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作为主办方的李维很会察言观色,见状礼貌性地向萧麟伸出手:“萧总,好久不见,感谢今晚你能赏光。”

萧麟淡淡瞥了他一眼,极其敷衍地碰了下手,态度高傲得近乎失礼。

在他眼里,这样的毛头小子,大概不值得放在眼里。

他忘了自己也是从一无所有发展起来的。

李维也没有放在心上,挑了下眉,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我身上。

一旁的苏沫在我和李维之间来回瞄了几眼,轻笑一声。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看来周总和我嫂子很聊得来呀。

“也是,嫂子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挺不容易的,多交些朋友也是有益处的。”

她似乎误会了我和李维的关系,刻意加重“带孩子”的字音,眼神瞟向我,带着恶意的试探。

我忍不住冷哼一声。

也就只有她才会时刻把男人的关注放在心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几道目光隐晦地投向我,期待着我会说什么。

萧麟先一步斥责道:“沫沫,少说两句!”

我看向他们,顿时觉得他们像两个跳梁小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萧麟,管好你的人,再让我听到像这样的闲言碎语,否则我可是有一些‘绝美照片’给大家欣赏呢。”

萧麟的脸瞬间黑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最在意的就是在外的名声了。

他攥住苏沫的手臂,阻止她继续说话。

一些合作商见气氛微妙,试图缓和气氛,凑上来巴结萧麟。

整个晚宴,萧麟的目光几乎黏在我的身上,带有不甘、探究,似乎还有一丝……痛苦。

有人来给他们敬酒,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挡在苏沫面前,替她一饮而尽。

抬手饮下那刻,他的眼神故意瞥向我,似乎想从中找到一丝动容。

我只觉得可笑。

自始至终,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回应。

李维敏锐地察觉到我脸色细微的变化,低声询问:“简小姐,不舒服吗?要不要帮你换成果汁?”

我微笑冲他点点头:“好,谢谢。”

13.

晚宴结束,我拒绝了李维送我回家的提议,自己驱车回到公寓楼下。

一下车,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大门外,脚下有些虚浮,周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是萧麟。

我有点意外他会找到这里,还喝得酩酊大醉。

我几乎是下意识皱眉,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他眼尖看到我,踉跄着走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沙哑:“柠柠,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用力想挣脱,他却抓得更紧。

“你跟那个小子是什么关系?你其实是因为他才要跟我离婚对吗?咱俩还没离婚呢!”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布满了偏执。

疯子。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他永远意识不到,摧毁这段婚姻的,是他的放纵和冷漠。

我甩开他的手,掏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苏沫,让她把这个烂人领走。

转念一想,这里的地址只有萧麟和极少数人知道,我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萧家的人,来打扰我和果果的生活。

我瞥了萧麟一眼,强压下心里的不耐,发短信交代了家里的保姆几句,把他塞进我的车里。

“我送你回去。”

他瘫在后座上,喃喃自语,我不时能听到李维的名字,不免有些烦躁。

一路上,我始终一言不发,专注开车。

到地方后,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拽下车。

夜风一吹,他似乎也清醒了些,在门口死死拉住我,不肯进去。

“柠柠……你告诉我,你还爱我的,对不对?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决绝地摇了摇头。

“萧麟,别这样。夫妻一场,别连这点体面都留不住。”

他脸色瞬间灰白,嘴唇翕动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

等他进门后,我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向我的车。

夜风吹拂着我的发丝,带着一丝凉意,却让我无比清醒。

曾几何时,我会因为萧麟和苏沫走得太近而歇斯底里地吵闹,换来的是萧麟的敷衍解释,甚至指责。那时的心痛和不甘,如今竟有些模糊了。

我的心,早已不在这个泥沼里了。只想尽快办完手续,给自己一个自由的未来。

14.

离婚冷静期一过,我当即和他去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如同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一般。

我的生活真正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我不再困守在那座空旷无聊的豪宅里,经济上的独立,给了我很大的底气。时不时会带果果出去旅游,带他看世界。

事业上,我的工作室运作得风生水起。

那个项目创始人李维,时不时会约我看电影,或者邀请我共进晚餐。

他也从不越界,充分尊重我的过去,这份体贴让我感到安心。因而我没有冷淡拒绝,以一种顺其自然的松弛态度对待。

毕竟我没有必要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否决掉爱情的美好。

萧麟履行了他的承诺,每个月打一笔钱到专门开给儿子的账户里。

果果也偶尔会想爸爸,会抱着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妈妈,我周末想去游乐园,和你还有爸爸......可以吗?”

看着他纯净眼眸里的希冀,我的心一阵酸涩。

大人的恩怨,不该让孩子参与进来。

我拿出手机,给萧麟发了条信息,言语间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果果想要咱俩陪他去儿童乐园,周六上午九点,到地方见。】

下一秒,信息就被回复。

“好,我一定准时到!”

“柠柠,你最近好吗……”

“苏沫和她妈妈搬去城东那套房了,家里空荡荡的,很冷清。”

一连串的信息,夹杂着讨好、试探。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讨好的文字,内心平静无波,只回了一句:

【别迟到。】

周六那天,萧麟到得意外的早。

他站在园区门口等着我们,身上穿着许多年前我送他的那件风衣,只是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人消瘦了不少,眉宇间是挥不去的憔悴。

他看到我们时,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快步迎上来。

“柠柠,来啦!”他目光贪婪地在我脸上流连。

我淡淡点头,将兴奋的果果轻轻往他那边推了推:“陪儿子玩吧,他期待很久了。”

整个上午,萧麟对果果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很有耐心。

只是时不时会看向一旁的我,眼神复杂。

趁果果坐旋转木马的间隙,他坐到我身边。

“柠柠,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他的声音沙哑。

“这些天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太糊涂了,为了那点刺激把咱们的感情搞成这样……”

“……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停顿了很久,他缓缓开口。

我目光紧紧跟随着玩得开心的儿子,眼神温柔。

“萧麟,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没必要再彼此折磨了。”

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为什么?就因为一次错误吗?还是……因为那个年轻人?”

我还是没有看他:“你还是不懂,问题不出在别人身上,即使没有苏沫,没有李维,我们之间也会面临这种问题,因为你的本质就是这样,你无法安分地过日子。”

“破镜难重圆,我没工夫再陪你玩这些拉扯来拉扯去的小把戏了。”

15.

那之后,萧麟消停了很久,也不再频繁发信息给我,不再半夜在电话里偏执地追问。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几天后从助理那得知的。

萧麟酒驾撞上了路边的花圃,所幸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右手轻微骨折。

助理委婉地传达:“萧总那边说……说希望您能去看望他。”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项目书,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嗯,知道了。麻烦你等果果放学了带他去看看他爸爸,之后放你两天假。”

我停顿了一下,“我就不去了。”

我太了解他在想什么了,他试图用苦肉计来换取我的心软。

可他却忘了,早在他忽视我的生命健康那刻起,在他抬手打我那刻,心就已经冷透了。

而我自始至终也不觉得自己过于决绝。

我清晰地认为,爱情具有排他性。在感情中如果连基本的责任感都没有,即使初见时多美好,那总有一天会成为泡影。

此后,那段含着青涩、幸福、拉扯的漫长岁月被春风消散了,我将不再回头。

更新时间:2025-11-06 01: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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