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陆衍的手指抠进锈蚀的金属板缝隙，用力将它从扭曲的框架上扯下来。灰尘簌簌落下。下面压着半具白骨，和几个空瘪的塑料包装袋。一无所获。胃里像有火在烧。辐射尘暴的呼啸声在外面越来越近。他必须尽快找到能藏身的地方，或者，任何能吃的东西。

视野边缘忽然闪过一片模糊的雪花。他甩甩头，以为是饥饿导致的眩晕。但那片雪花没有消失，反而凝聚成一个发着微光的、半透明的方框。方框里有两个空着的格子，下面有一个闪烁的按钮。鬼使神差地，他把手里那块没什么用的锈铁板，和旁边捡到的一只变异甲虫的硬壳，在脑子里想着放进了那两个格子。按钮亮了起来。他集中精神按了下去。

光芒一闪。格子里的东西消失了。一把造型怪异、带着甲虫锯齿边缘的短刀，“哐当”一声掉在他面前。

陆衍愣住了。他盯着地上的短刀，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这不是幻觉。饥饿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压了下去。他弯腰捡起短刀，入手沉甸甸的，刀身闪烁着金属和甲壳质混合的诡异光泽，边缘的锯齿看起来异常锋利。

他挥舞了两下，破空声清晰可闻。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目光再次投向那悬浮的方框。方框依旧存在，两个格子空着，按钮黯淡下去。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和这界面之间建立起来。

外面的风声更加凄厉，卷起的沙石打在废弃厂房的铁皮外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陆衍握紧短刀，快速扫视这个堆满垃圾的地下空间。他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一个更安全的角落躲避这场尘暴。

他压低身子，沿着倒塌的货架向深处摸去。凭借过去在垃圾处理厂分拣的经验，他能大致判断出哪些区域的“遗物”可能更有价值。一个半开的金属柜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里面散落着一些文件残片，还有一个压扁的铝制水壶，以及半块用蜡纸包裹、已经发硬发黑的东西。

是面包？也许是旧时代的压缩口粮。

陆衍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半块“面包”，嗅了嗅，一股霉味和难以形容的陈腐气味。水壶是空的。绝望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那半透明的方框又自动浮现。两个空置的格子似乎在等待着他。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能不能合成？

他盯着发霉的面包和空水壶。吃下这面包可能会生病，但在废土，生病和饿死区别不大。如果……如果这界面真的能……

他意念一动，发霉面包和空水壶分别落入两个格子。按钮再次亮起。这次，他注意到按钮旁边出现了一行极小的、闪烁的文字：【精力消耗：低】。

没有犹豫，他集中精神，确认合成。

比刚才更柔和的光芒闪过。格子里的东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拳头大小、呈现半透明胶质状态的淡黄色物体，静静地躺在格子中央。界面下方浮现出简短的说明：【饱腹凝胶：可食用，提供基础营养与水分，轻微辐射净化效果】。

陆衍将其取出。凝胶触手微凉，富有弹性。他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几乎没有味道，但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暖流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饥饿感如同退潮般消散，干渴的喉咙也得到了滋润。更奇妙的是，因长期暴露在轻微辐射环境下而产生的隐约不适感，也减轻了不少。

有效！真的有效！

狂喜涌上心头。他看着手中的凝胶，又看了看那把怪异的短刀。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撕开了一角。

别人捡垃圾是为了活命。他捡垃圾，似乎是为了……创造。

尘暴的怒吼达到了顶峰，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微微震颤。陆衍背靠着一个坚固的金属箱，小口吃着饱腹凝胶，手里紧握着合成短刀。外面是毁灭性的天灾，而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一颗名为“可能”的种子，正在破土而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2

辐射尘暴持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风势渐歇，只留下漫天昏黄的尘埃和死一般的寂静。陆衍从藏身的角落钻出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那块饱腹凝胶的效果好得出奇，他感觉体力恢复了大半。

他重新审视着这个废弃的地下处理厂。昨天仓促间没有仔细探索，现在看来，这里简直是一个宝库。锈蚀的机器、断裂的管道、散落的电子元件、各种金属废料……在别人眼中是垃圾，在他眼中，却是一个个潜在的“合成材料”。

那个半透明的合成面板似乎随着他的意念可以随时呼出或隐藏。他尝试着将两块不同的金属废料放入格子。面板提示：【可合成：金属锭（普通）】。合成成功，一块规整的金属锭出现在手中，省去了锻造的步骤。

他又试着将一件破烂的帆布外套和几根坚韧的、不知名的变异植物藤蔓合成。光芒闪过，一件看起来结实不少、关键部位缠绕着藤蔓加强的【粗制护甲】出现在眼前。

效率惊人。

陆衍没有浪费时间。他利用上午的时间，在这个地下工厂里系统地搜刮了一圈。重点是寻找可能含有能量反应的“遗物”，以及各种基础材料。他找到了几节完全失效的旧时代电池，一些缠绕在一起的铜线，几块还算完整的玻璃，甚至在一个密封性很好的小箱子里，发现了几支过期很久、标签模糊的营养剂。

他将营养剂和找到的少量相对干净的积水合成，得到了效果更强的【营养液】，小心翼翼地收好。失效的电池和铜线暂时无法合成，面板提示需要“能量核心”或特定引导。

是时候离开了。这个据点虽然材料丰富，但并非久留之地。他需要回到拾荒者聚集的“铁砧”据点，用这些新获得的能力，换取生存和发展的资本。

他将搜刮到的最有价值的材料打包，主要是金属锭、一些完好的零件，以及几份合成好的饱腹凝胶和营养液。那把合成短刀别在腰后，粗制护甲穿在外套里面。

走出地下工厂，外面是被尘暴洗礼过的荒原。地表覆盖着厚厚的放射性尘埃，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空气中有刺鼻的金属和臭氧味道。陆衍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铁砧据点的所在走去。

铁砧据点建立在一个旧时代小型铁路枢纽的废墟上，用废弃的车厢、铁皮和混凝土块垒砌而成，外围是简陋的木石围墙和铁丝网。门口有持着简陋武器的人守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陆衍缴纳了今天份的“入城税”——一小块他从地下工厂找到的、还算干净的金属片。守卫挥挥手放行。

据点内部嘈杂而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食物烹煮的味道和隐隐的辐射腐臭。人们穿着破烂，面色大多蜡黄或带着病态的潮红。叫卖声、争吵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

陆衍没有直接去交易区。他先回到了自己临时的栖身之所——一节被遗弃在据点边缘的破旧货运车厢。这里狭小、阴暗，但至少能遮风挡雨，相对僻静。

他需要规划一下。合成能力是他的最大依仗，绝不能暴露。怀璧其罪的道理，在废土尤其深刻。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合理地解释他即将拿出的、优于普通废土产物的东西。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伪装成一個运气好、或者手艺不错的“修复师”或“改造师”。废土上不乏能将遗物修复利用的能人，只是成功率很低。他的“成功率高”可以归结为技术和运气。

打定主意后，陆衍拿出了一份饱腹凝胶和那件粗制护甲。他故意将护甲弄得看起来更“手工”一些，掩盖合成痕迹。然后，他走向了据点的交易区。

交易区是几节相连的车厢和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陆衍找了个角落，将饱腹凝胶和护甲摆出来，没有吆喝，只是静静等待。

很快，一个面色饥黄、穿着破烂皮甲的男人被饱腹凝胶吸引。“这是什么？”男人蹲下来，疑惑地看着那半透明的胶质物。

“自己做的营养膏，顶饿，解渴，还能缓解一点辐射病。”陆衍平静地说。

男人将信将疑。“怎么换？”

“一块标准大小的金属，或者等值的零件、电池什么的。”

价格不算便宜，但也不算离谱。男人犹豫了一下，或许是饥饿战胜了疑虑，他掏出一块锈迹斑斑但分量足够的铁块换走了一份凝胶。

第一个顾客。

接着，那件粗制护甲也吸引了一个看起来经常外出的拾荒者的注意。他仔细检查了护甲的缝线和加固的藤蔓，点了点头。“手艺不错，比一般的破烂结实。怎么换？”

陆衍用护甲换来了两节还有微弱电量的旧电池和一些铜线。

初战告捷。陆衍没有停留，收起换到的东西，迅速离开了交易区。他不能一次拿出太多好东西，引起注意就麻烦了。

回到车厢，他看着换来的材料，心中有了底。别人捡垃圾是为了活命，我捡垃圾，是为了创造下一个文明。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呼出合成面板，将刚刚换来的电池和铜线放入格子。面板提示：【可合成：微弱能源节点（低概率）】。

低概率？他皱了皱眉，但还是选择了合成。

光芒一闪，这次似乎不那么稳定。格子里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小型晶体，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光。【不稳定的能量碎片】，面板标注，【蕴含微弱能量，可用于驱动小型装置或作为合成材料，存在爆裂风险】。

失败了？不，不完全是。只是结果不那么完美。合成并非万能，也存在风险和概率。

陆衍握紧了那块温热的、微微震动的能量碎片。这条路，看来并不平坦。但他已经踏上了起点，没有回头的打算。

3

接下来的几天，陆衍在铁砧据点低调地活动着。他每天都会去交易区，用少量合成出的饱腹凝胶、净水（由找到的脏水和一些吸附性材料合成）或者修复好的小工具，换取必要的材料和情报。

他逐渐摸清了据点里的势力分布。最大的两股力量是以据点管理者“老巴顿”为首的守卫队，以及控制着大部分武器和燃料交易的“蝮蛇帮”。此外，还有形形色色的独立拾荒者和小团体。

陆衍刻意保持低调，避免与任何势力产生过多牵扯。他的“手艺”开始小有名气，但也仅限于“那个能弄到不错营养膏和干净水的小子”这种程度。

这天，他正在自己的车厢里研究如何将【不稳定的能量碎片】进一步利用，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和呼喊声。

“兽群！是剃刀鬣狗群！快关门！”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据点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向围墙，守卫们大声呼喝着，奔向各自的岗位。

陆衍心头一紧。剃刀鬣狗是废土上常见的变异生物，通常成群活动，性情凶猛，速度快，爪牙锋利带有辐射毒素。铁砧据点的防御工事对付小股匪徒还行，面对成规模的兽群，压力巨大。

他抓起合成短刀和一面用金属板和木头合成的简陋盾牌，冲出了车厢。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据点被攻破，谁都活不了。

围墙上已经站满了人，弓箭、投石、还有几把老旧的枪械向着下方倾泻。围墙外，数十只体型硕大、皮毛斑秃、露出骨刺的剃刀鬣狗正疯狂地冲击着大门和木栅栏。它们的嘶吼声和撞击声令人胆寒。

陆衍爬上围墙，找到一处空缺，加入了防守。他力气不小，用盾牌格挡开一只试图攀爬上来的鬣狗，反手一刀劈在另一只的头上。短刀的锋利超出了他的预期，轻易地破开了鬣狗坚硬的头骨。

但鬣狗数量太多，而且极其悍不畏死。很快，就有几处栅栏被撞破，几只鬣狗冲进了据点内部，引起更大的恐慌和混乱。

“堵住缺口！快！”守卫队长声嘶力竭地喊道。

陆衍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守卫被两只鬣狗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情况危急。

他环顾四周，大脑飞速运转。单靠他一把刀，改变不了战局。必须用合成能力！但合成什么？武器？防御工事？时间紧迫，材料有限。

他的目光扫过据点角落堆放的几个废弃油桶，又看到旁边散落的一些金属碎片和尖锐石块。一个危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记得在地下工厂曾看到过半桶凝固的、不知名的工业油脂，后来被他用容器收集起来，原本打算研究能否合成燃料。现在，或许能派上用场。

“掩护我！”陆衍对旁边几个正在奋力抵抗的拾荒者喊道，然后跳下围墙，冲向那堆油桶和金属碎片。

他迅速将那半桶凝固油脂、大量金属碎片和尖锐石块作为材料投入合成面板。面板急速闪烁，提示出现：【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材料（油脂），检测到锐器材料（金属碎片、石块），可合成：爆燃物（高概率）/ 不稳定爆炸物（中概率）】。

没有时间犹豫。他选择了合成。

这一次，合成光芒异常刺眼，甚至引来了附近一些人和鬣狗的注意。一股灼热的气息从面板中散发出来。合成完成，格子里出现了几个黑乎乎的、表面布满尖锐凸起的球状物，还有一根短短的、正在缓慢燃烧的引线。

【简易燃烧炸弹】，面板标注，【投掷后产生范围燃烧与破片伤害，效果一般】。

陆衍抓起一个燃烧炸弹，用找到的打火石点燃引线，奋力投向鬣狗最密集的缺口处。

“轰！”

一声不算太剧烈的爆炸，但伴随着四溅的燃烧油脂和锋利的破片。瞬间，好几只鬣狗被点燃，发出凄厉的哀嚎，周围的鬣狗也被破片所伤，攻势一滞。

有效！

陆衍精神大振，如法炮制，又将另外几个燃烧炸弹投向其他压力巨大的区域。爆炸和火焰暂时遏制了鬣狗的攻势，为守卫们赢得了喘息之机，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干得好！小子！”守卫队长朝他喊道。

在众人的合力反击下，剩余的鬣狗终于被击退，留下了几十具尸体，仓皇逃入荒野。

危机解除。据点里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陆衍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感觉一阵虚脱。连续合成和战斗消耗了他大量精力。但更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他，那些目光里充满了好奇、感激，以及一丝探究。

他能制作出效果不错的营养膏和净水，还能在危急关头弄出这种威力不小的燃烧炸弹……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修复师”的范畴。

老巴顿，那位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据点管理者，在战斗结束后走了过来，拍了拍陆衍的肩膀。“陆衍，是吧？我记住你了。今天多亏了你。”

他的眼神锐利，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陆衍心中警铃大作。他勉强笑了笑，“只是运气好，以前在垃圾厂学过一点东西，凑巧弄出了那几个玩意儿。”

老巴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救了很多人。铁砧据点欠你一个人情。”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小子，有些东西，太过显眼未必是好事。蝮蛇帮的人，也盯着你呢。”

说完，老巴顿便转身去处理善后事宜了。

陆衍看着他的背影，又感受到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从阴暗处扫来。他握紧了拳头。

这一战，让他崭露头角，也让他陷入了更复杂的漩涡。力量带来生存的资本，也招致觊觎的危险。

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4

兽潮袭击后的铁砧据点，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陆衍明显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多了。有善意的感激，但更多是审视、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老巴顿的警告言犹在耳。蝮蛇帮的人虽然没有直接找上门，但陆衍几次去交易区，都感觉有人在不远处盯着他。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低调了。要么彻底隐藏，但这几乎不可能，合成能力是他发展的根基。要么，就展现出足够的价值，或者……威慑力。

他需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哪怕很小的势力，或者至少，找到一些可以相互依靠的伙伴。独自一人，在危机四伏的废土上，太难走远。

他开始有选择性地接触一些人。那些在兽潮中并肩作战过、看起来还算正直的拾荒者；那些被排挤、但有特殊技能的人；那些和他一样，只是渴望在废土活下去的普通人。

他利用合成能力，为他们提供一些优于市场水平的物资——更有效的抗辐射药膏（由几种常见草药和微量净水合成）、更坚固的工具、甚至帮他们修复一些关键的装备。他不再完全用材料交换，有时会要求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忠诚，比如信息，比如在必要时伸出援手。

渐渐地，他身边聚集起一个小圈子。有擅长追踪和设置陷阱的老猎人“灰鼠”；有力大无穷、沉默寡言的前建筑工人“铁砧”（据点名字的由来？陆衍没问）；还有一个懂点旧时代电子技术的瘦弱少年“小螺丝”。

陆衍为他们提供庇护和资源，他们则成为陆衍的眼睛、手臂和屏障。这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基于利益和初步的信任。

同时，陆衍没有停止对合成能力的探索。他尝试了更多组合。将找到的旧时代枪械零件与强化过的金属合成，得到了一把虽然外观粗糙，但射程和精度都提升不少的【改进型步枪】。将多种金属和那种不稳定的能量碎片合成，得到了一种强度更高、似乎能微弱导能的【复合金属】。

他甚至尝试合成更复杂的东西。他找来一些废弃的电路板、继电器和传感器残骸，结合复合金属和一个稳定的能量源（用多块能量碎片合成），试图制造自动防御装置。

第一次尝试，合成光芒剧烈闪烁，最终产物是一堆冒着黑烟的焦糊零件。【合成失败】。

第二次，他调整了材料比例，加入了一些用于导能和缓冲的绝缘材料。这次，光芒稳定了许多。合成完成，一个大约半人高、有着简易传感器和一根金属发射管的装置出现在面前。【基础自动警戒塔】，面板标注，【可设定敌我识别（基础），对入侵者发射微弱能量冲击，需连接能源】。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版本，射程近，威力恐怕只够放倒普通拾荒者，对变异生物或穿戴护甲的敌人威胁有限，但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 “机械造物”，而非简单的材料拼接。

“这玩意儿…… 能自己打敌人？” 小螺丝凑过来，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警戒塔的金属外壳，眼睛里满是兴奋。他蹲下身，盯着塔底的能源接口，“要是能改改线路，说不定能提升射程，再加上个声光警报就更好了！”

陆衍点点头，将能量碎片嵌入接口。淡蓝色的微光顺着金属管蔓延，发射管口泛起一层薄霜。“交给你了，需要什么材料，咱们一起去找。”

灰鼠抱着胳膊，绕着警戒塔转了两圈，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有这东西守着车厢，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上次蝮蛇帮的人半夜摸过来，要不是我醒得早，咱们藏的材料早被抢了。”

铁砧瓮声瓮气地接话：“他们再敢来，我一锤子砸烂他们的脑袋。”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手臂上的肌肉在破旧外套下凸起，那是常年搬运重物练出的力量。

就在这时，车厢外传来一阵嚣张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三个穿着黑色皮甲、腰间别着砍刀的男人站在门口，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正是蝮蛇帮的小头目 “疤脸”。

“听说陆小子最近弄出不少好东西？” 疤脸斜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车厢里的警戒塔，眼底闪过一丝贪婪，“老巴顿护着你，我们给面子，但道上的规矩不能破 —— 你做的营养膏、净水，以后得给我们蝮蛇帮交三成，不然……” 他拍了拍腰间的砍刀，刀刃反光晃得人眼晕。

小螺丝吓得往后缩了缩，灰鼠的手悄悄摸向背后的陷阱绳，铁砧则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陆衍身前。

陆衍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他冲小螺丝递了个眼神，少年立刻会意，手指在警戒塔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按动。“嗡” 的一声轻响，警戒塔的传感器开始旋转，发射管口对准了门口的疤脸。淡蓝色的能量光团在管口凝聚，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疤脸的笑容僵在脸上，独眼微微眯起：“你敢用这破烂玩意儿对着我？”

“它是不是破烂，你可以试试。” 陆衍走到铁砧身边，目光冷冽，“兽潮的时候，我能用燃烧炸弹帮据点挡鬣狗；现在，我也能用它挡想抢东西的人。三成物资？你配吗？”

疤脸身后的两个手下有些发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他们在兽潮时见过燃烧炸弹的威力，眼前这会自动瞄准的金属塔，谁也不敢赌它没杀伤力。

疤脸咬了咬牙，眼神阴鸷：“你别给脸不要脸！蝮蛇帮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那你可以试试。” 陆衍加重了语气，同时对小螺丝点头。警戒塔的能量光团又亮了几分，滋滋声变得尖锐。周围已经有不少拾荒者围过来观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 没人喜欢蝮蛇帮的霸道，都想看他们吃瘪。

疤脸盯着警戒塔看了几秒，又扫了眼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最终狠狠啐了一口：“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手下悻悻地离开了。

人群散去后，车厢里的气氛依旧紧绷。灰鼠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蝮蛇帮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肯定会找机会报复。”

“那就让他们来。” 陆衍走到警戒塔前，检查着能量接口，“我们得加快速度。小螺丝，尽快改进警戒塔；铁砧，咱们去收集更多金属和能量碎片，再合成几面坚固的盾牌和几把改进型步枪；灰鼠，你去打听一下蝮蛇帮的动向，看看他们最近在谋划什么。”

三人同时点头。之前松散的联盟，在共同的威胁下，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分工。

陆衍看着窗外昏黄的天空，手里攥着一块刚合成的复合金属。这块金属比普通钢铁更轻、更硬，或许能用来打造更强大的武器，甚至…… 修复一辆能在废土上行驶的载具。

他想起地下工厂里那半具白骨，想起辐射尘暴中的绝望，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和眼前的警戒塔。废土的生存之路从来都不是独行，他的合成能力，不再只是为了自己活命 —— 而是要带着这些愿意信任他的人，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劈开一条更宽的路。

夜色渐深，铁砧据点的灯光零星亮起，蝮蛇帮的据点里却传出激烈的争吵声。陆衍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更新时间：2025-11-06 01:1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