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签了收购合同，目标是我前夫的公司。
董事会那帮老头子，非要我接手个烂摊子，证明我不是只会花钱的草包，陆泽宇的公司，正好在清算名单上。
“乔安，别演了，没我你活不下去。”陆泽宇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死掐住我的手腕，眼里是淬了毒的轻蔑。
他身边那个叫白蕊的女人娇滴滴地靠着他，笑得花枝乱颤：“姐姐，泽宇现在是我的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厂上班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我没说话，甚至都懒得把手抽回来。
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身后会议室的大屏幕。
屏幕上，我的名字，乔安，取代了他的名字，出现在了“新任董事长”那一行。
陆泽宇的脸，瞬间惨白。
而那个被他当神一样供着的神秘投资人，京圈太子爷，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裴聿，正慢悠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
他把一份崭新的合同，“啪”地一声拍在我面前的桌上，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他低头看我，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大小姐，过家家玩够了没？你爸让我来接你回家。”
1
民政局门口的风，跟刀子似的。
我拢了拢身上那件起球的旧大衣，这是三年前陆泽宇给我买的，打折货。
他当时说：“安安，我们刚起步，省着点花，以后我给你买最好的。”
现在，他开着新买的卡宴，副驾上坐着新欢白蕊，来跟我办离婚。
“乔安，字签了，我们就两清了。”
陆泽宇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语气冰冷，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公司小成的男人。
他的西装是高定的，手腕上的表够我这身大衣买一千件。
他有钱了，也就不需要我这个陪他吃苦的糟糠妻了。
白蕊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香水味熏得我头疼。
她挽着陆泽宇的胳膊，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姐姐，你也别怪泽宇，男人嘛，都是往高处走的。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也配不上他了。”
她说着，故意挺了挺胸，展示她那傲人的事业线。
“泽宇说了，会给你二十万补偿款，够你回老家盖个小房子了。”
我笑了。
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我没说话，拿起笔，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
乔安。
签完，我把协议推回去。
“陆泽宇，钱我不要，我只要你记住，今天是你自己选的。”
陆泽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乔安，你装什么清高？离了我，你连房租都交不起。我给你二十万，是念在旧情，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耐心耗尽了，脸上只剩下不耐烦和厌恶。
“拿着钱，赶紧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站起身，拍了拍大衣上不存在的灰尘。
“好啊。”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白蕊的嗤笑声。
“泽宇，你看她那穷酸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被我玩剩下的破鞋，理她干什么。”陆泽宇的声音里满是鄙夷。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我，眼神里带着点同情。
“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我摇摇头，“是去收一条养不熟的狗。”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厦前。
“乔氏集团”。
我爸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
我摘掉头上的旧发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进大门。
前台小姐看到我这身打扮，立马皱起了眉头。
“这位女士，这里是私人办公区域，如果您是来应聘保洁的，请走员工通道。”
我没理她，径直走向专属电梯。
两个保安立刻冲了过来，想拦住我。
“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金卡，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那张卡是乔氏集团最高权限的身份证明，全球限量十张。
两个保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大小姐……您……您回来了？”
我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我此刻的模样。
眼神冰冷，嘴角却噙着一抹笑。
陆泽宇，白蕊。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爹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裴聿。
裴家的太子爷，我们两家是世交，也是死对头。
他从小就跟我八字不合，见我一次损我一次。
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我爹的真皮老板椅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看见我进来，他挑了挑眉。
“哟，这不是我们离家出走的乔大小姐吗？怎么，外面要饭不好要，回家了？”
我白了他一眼。
“裴聿，你再狗叫一声，信不信我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脾气还是这么爆。”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一米八八的个子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乔叔叔让我来处理点事。顺便，看看你的笑话。”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
“啧啧，瞧瞧你这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乔氏集团要破产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文件。
是我爹早就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
“大小姐，玩够了就该收心了。”
我爹的助理，陈叔，恭敬地站在一旁。
“董事长说了，您想怎么玩都行，就是别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
“告诉他，他女儿没那么废物。区区一个陆泽宇，我还收拾不了？”
裴聿嗤笑一声。
“就凭你？为了个渣男，在外面装了三年受气小媳受，脑子被驴踢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冷冷地回敬他。
“我懒得管你。”裴聿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这是乔叔叔让我给你的‘新手大礼包’，一份快要破产清算的公司名单。他让你随便挑一个练练手，省得以后败光家产。”
我的视线落在名单的第一个名字上。
泽宇科技。
创始人：陆泽宇。
我笑了。
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就它了。”我指着那个名字。
裴聿凑过来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眼光不错啊，乔大小姐。专挑前夫下手，够狠。”
“彼此彼此。”我签下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递给陈叔。
“陈叔，立刻启动收购程序，我要在三天之内，让这家公司改姓乔。”
陈叔接过文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是，大小姐。”
裴聿靠在桌边，双臂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需要帮忙吗？看在乔叔叔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滚。”
我吐出一个字。
他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行，我等着看好戏。希望你别把自己的嫁妆都赔进去。”
说完，他迈开长腿，潇洒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裴聿这个混蛋。
总有一天，我连你裴家的公司也一起收了！
2
陆泽宇这两天过得很滋润。
和我离了婚，身边又有白蕊那个温柔乡，事业上也刚谈成一笔大单子，春风得意。
他甚至还抽空给我发了条短信。
【乔安，想通了没有？那二十万还给你留着，只要你来求我，我可以考虑施舍给你。】
我直接把短信删了，拉黑。
小丑。
第三天，我约了陆泽宇见面。
地点在他公司的会议室。
他以为我是来求饶的，特地把白蕊也带上了，想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恩爱大戏。
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主位上，白蕊像只没骨头的猫，腻在他怀里。
会议室里还有几个公司的股东，都是跟着陆泽宇一起创业的元老。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
“乔安，你终于来了。”
陆泽宇抬了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怎么，没钱吃饭了？”
白蕊掩嘴轻笑。
“泽宇，别这么说姐姐嘛。姐姐可能只是想你了。”
她说着，还故意亲了陆泽宇的脸颊一下。
陆泽宇很受用，搂着她的腰，笑得一脸得意。
几个股东也跟着起哄。
“陆总，这就是嫂子吧？真是漂亮。”
“就是，比某些黄脸婆强多了。”
“陆总真是好福气啊。”
他们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拉开椅子，在陆泽宇对面坐下。
“陆泽宇，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看看吧。”
陆泽宇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拿起文件。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股权收购意向书？乔安，你他妈疯了？”
他“啪”地一声把文件摔在桌上，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哪来的钱收购我的公司？你是不是在外面傍上什么老头子了？”
白蕊也尖叫起来。
“乔安，你这个贱人！你自己不清不楚，还想来污蔑泽宇？”
我看着他们俩狗急跳墙的样子，觉得好笑。
“我有没有钱，跟你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家公司，你卖，还是不卖。”
“我不卖！”陆泽宇吼道，“这是我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江山，凭什么给你？”
“就凭，它现在一文不值。”
我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谈成的那笔大单子，是真的吗？”
陆泽宇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客户’，是我的人。”
我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他们跟你签的合同是假的，注入的资金也早就被我抽走了。现在，你的公司只是一个空壳，并且负债三千万。”
“不……不可能！”陆泽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绝对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我站起身，“你的资金链已经断了，不出二十四小时，就会有银行和供应商上门催债。到时候，你唯一的下场就是破产清算。”
我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而我，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把公司卖给我，你还能拿点钱养老。不然，你就等着去坐牢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陆泽宇的心上。
他浑身一颤，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白蕊也吓傻了，抓着陆泽宇的胳膊，一个劲地摇晃。
“泽宇，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快说话啊！”
陆泽宇像是丢了魂一样，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
几个股东也慌了神。
“陆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的钱……我们的钱是不是也要打水漂了？”
“姓陆的，你他妈把我们给坑了！”
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欣赏着这出好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陆泽宇，这才只是个开始。
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裴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律师和保镖，气场强大。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聿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乔大小姐，好手段啊。”
他走到我身边，从带来的律师手里拿过一份文件。
“不过，你好像忘了点什么。”
他把文件递给我。
“这家公司，三天前，已经被我收购了。”
什么？！
我愣住了。
我低头看向那份文件，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收购方：裴氏集团。
法人代表：裴聿。
日期，是三天前。
在我决定收购泽宇科技的同一天。
这个混蛋，他居然截胡了！
3
我脑子嗡的一声。
裴聿这个王八蛋，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我要对陆泽宇下手，所以提前抢走了我的猎物。
他就是想看我吃瘪，想看我笑话！
陆泽宇看到裴聿，像是看到了救星。
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抱住裴聿的大腿。
“裴总！裴总救我！这个疯女人要毁了我的公司！”
裴聿一脚把他踹开，满脸嫌弃。
“离我远点，脏。”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乔安，现在，这家公司是我的。你想怎么玩？”
我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
“裴聿，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他耸耸肩，一脸无辜，“就是觉得这家公司挺有意思，买下来玩玩。”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白蕊也反应过来了。
她不认识裴聿，但看这阵仗，也知道这是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凑到裴聿身边。
“这位先生，您好，我叫白蕊，是泽宇的女朋友。”
她说着，还想往裴聿身上靠。
裴聿嫌恶地后退一步，像是躲什么瘟疫。
“我对公交车没兴趣。”
他说话又毒又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
白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怎么骂人呢？”
“骂你？”裴聿冷笑一声，“你还不配。”
他转头看向陆泽宇。
“至于你，陆总是吧？你的公司现在在我手上，你的死活，也由我说了算。”
陆泽宇吓得浑身发抖。
“裴总，我……我不知道乔安是您的朋友，我……”
“朋友？”裴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谁跟她是朋友？”
他指了指我。
“她，是我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陆泽宇和白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这个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弃妇”，竟然会是裴氏太子爷的死对头。
能当裴聿的死对头，那身份……
他们不敢想下去了。
“裴聿，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气急败坏。
谁是他的死对头！我才不承认！
“怎么，敢做不敢当？”裴聿挑眉看我，“当年是谁把毛毛虫放我书包里，害我被全校女生追着跑？”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先剪我辫子的！”
“那你后来把我推进游泳池怎么说？”
“你不是也会游泳吗！而且是你先把我新买的裙子弄脏的！”
我们俩就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吵了起来，互相揭短。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全都看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神仙打架吗？
陆泽宇已经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从来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他面前，我一直都是温顺、听话的。
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说公司周转不开，我就把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那套市中心的房子卖了，把钱全都给他。
他说创业初期要低调，我就辞掉工作，在家给他当保姆，洗手作羹汤。
我为他付出了所有，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和抛弃。
现在，他终于知道我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了。
可是，已经晚了。
“行了，不跟你吵了。”裴聿摆摆手，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
他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像个审判官。
“说正事。”
他指着陆泽宇。
“你，挪用公款，伪造合同，商业欺诈。这些罪名，够你在里面待个十年八年的了。”
陆泽宇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裴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他开始疯狂地磕头，把地板撞得“咚咚”响。
白蕊也吓坏了，哭着跪下来求情。
“裴总，这些事都跟泽宇没关系，都是乔安这个贱人陷害他的！”
“哦？”裴聿来了兴趣，“你说说，她怎么陷害他了？”
“是她！是她勾引那些客户签假合同，是她把公司的钱转走的！泽宇他是无辜的！”
白蕊为了脱罪，开始疯狂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一言不发。
裴聿听完，点了点头。
“说得不错，很有想象力。”
然后，他话锋一转。
“可惜，没有证据。”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律师立刻上前，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摔在白蕊面前。
“这里，是你和陆泽宇转移公司财产，并且在海外购置房产的所有证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律师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白小姐，你涉嫌参与洗钱，同样罪无可恕。”
白蕊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那些文件，像是看到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骗我……”
“是不是真的，跟警察说去吧。”
裴聿挥了挥手，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陆泽宇和白蕊拖了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裴聿，还有那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股东。
“你们，”裴聿看向那几个股东，“想跟他们一个下场吗？”
几个人拼命摇头。
“不想！裴总，我们都是被陆泽宇骗了的！”
“我们愿意将功赎罪！”
“很好。”裴聿满意地点点头，“把你们手里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然后，滚。”
几个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裴聿，心情复杂。
虽然他抢了我的功劳，但不得不承认，他处理得比我更干净利落。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裴聿，谢谢你。”
我难得地跟他道了声谢。
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谢我？乔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可不是在帮你。”
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与我平视。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他眼底化不开的墨色。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玩具，被别人弄坏了而已。”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磁性。
“你，乔安，是我一个人的玩具。只有我，能欺负你。”
4
我被裴聿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玩具？
谁他妈是他的玩具！
这个自大狂，神经病！
我推开他，和他拉开距离。
“裴聿，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过分？”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这才哪到哪。”
他拍了拍手。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陈叔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双高跟鞋。
“大小姐。”陈叔恭敬地把东西放在我面前。
“换上。”裴聿命令道。
“我不！”
让我穿他准备的衣服，门都没有！
“确定？”裴聿挑眉，“你要是想穿着这身‘乞丐装’跟我去参加晚宴，我也不介意。”
晚宴？
什么晚宴？
“今晚有个商业酒会，很多老家伙都会去。”裴聿解释道，“你作为乔氏集团的继承人，总该露个面，跟他们打个招呼。”
我明白了。
这是我回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我必须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知道，乔家大小姐，回来了。
看来，这衣服，是不能不换了。
我拿着衣服走进休息室。
是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设计简约大方，完美地勾勒出我的身材。
高跟鞋也是我喜欢的款式，细跟，却很稳。
不得不说，裴聿这个混蛋的品味，还算不错。
我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走了出去。
裴聿正在打电话，看到我出来，眼睛亮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还行，勉强能看。”
切，口是心非的男人。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长发微卷，红唇似火。
眼神里不再有过去的卑微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坚定。
那个为了陆泽宇洗手作羹汤的乔安，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钮祜禄乔安。
“走吧。”
裴聿挂了电话，向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掌很宽大，很温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
被他牵着，竟然有种莫名的心安。
呸呸呸！
乔安，你想什么呢！
他可是裴聿，你的死对头！
酒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能来这里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和裴聿一出现，就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不是裴氏的太子爷吗？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没见过啊，长得倒是挺漂亮的。”
“能让裴少亲自带来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各种议论声传入我的耳朵。
我挺直了背，挽着裴聿的胳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裴聿带着我，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向我介绍着一个个商界大佬。
“张董，好久不见。”
“李总，最近又发福了。”
“王叔，您这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他跟每个人都谈笑风生，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商场的王者。
“哟，这不是裴少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是这次酒会的主办方，赵总。
“赵总客气了。”裴聿跟他碰了碰杯，“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乔氏集团的千金，乔安。”
赵总听到“乔氏集团”四个字，眼睛都直了。
他连忙伸出手，一脸谄媚的笑。
“原来是乔大小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赵总您好。”
“乔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赵总开始拍马屁，“早就听说乔董有个宝贝女儿，今天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我客套地应付着。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乔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陆泽宇的一个远房表姐，叫张莉。
以前我跟陆泽宇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少给我白眼。
此刻，她正挽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张小姐，我们认识吗？”我故作不解。
张莉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乔安，你别装了！你不就是陆泽宇那个被甩了的前妻吗？怎么，找到新下家了？”
她说着，还故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轻蔑。
“看你这身打扮，傍上的这个，应该挺有钱的吧？”
她身边的男人也跟着附和。
“莉莉，别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掉价。”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赵总的脸色也有些尴尬。
“乔小姐，这位是……”
“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淡淡地说道。
裴聿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帮我解围的意思。
这个混蛋，又想看我笑话。
张莉见我没反应，更加得意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没话说了？我告诉你乔安，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为了钱什么都肯干。不过我劝你一句，男人都是玩玩的，你别太当真，不然到时候又被甩了，哭都没地方哭。”
她的话说得越来越难听。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这位大婶，”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请问您是哪位？”
张莉愣住了。
“你叫我什么？”
“大婶啊。”我一脸无辜，“看您这满脸的褶子，还有这松弛的皮肤，少说也得有四十了吧？哦，对了，您刚才说我是被甩了，那请问，您这位……嗯……男朋友，是原装的吗？”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身边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脸色一变。
张莉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三十！”
“三十？”我故作惊讶，“那您保养得可真不怎么样。看来您这位男朋友，没少让您操心啊。”
“噗嗤。”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莉的脸，已经变成了调色盘，五颜六色。
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身边的男人，确实是她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还有，”我继续说道，“你说我傍大款。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我转头看向裴聿，对他甜甜一笑。
“我身边这位，不是我的金主。”
我顿了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道。
“他是我的未婚夫。”
话音刚落，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就连裴聿，也愣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胳膊的手，猛地收紧了。
5
裴聿的表情，精彩极了。
震惊，错愕，然后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配合。”
不然，就一起丢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把火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然后，他竟然真的配合我演了下去。
他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手臂占有性地环住我的腰。
然后，他看向张莉，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这位大婶，我未婚妻说得对，你确实该去好好保养一下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有，以后管好你的嘴。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和你的陆家表弟，一起从A市消失。”
他说完，不再看张莉一眼，搂着我，转身就走。
留下身后一地惊掉的下巴。
我们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裴聿才松开我。
他把我抵在墙上，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乔安，你胆子不小啊。”
他低头看着我，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谁给你的权利，说我是你未婚夫？”
“事急从权嘛。”我嬉皮笑脸，“再说了，你不也配合得挺好吗？”
“我那是……”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我那是为了顾全大局！”
“是是是，你最大局。”我敷衍道。
“乔安！”他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裴氏和乔氏联姻，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A市的商圈都要震动。
“我知道啊。”我点点头，“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裴聿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裴聿。”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帮我收拾陆泽宇，不就是为了促成我们两家的合作吗？”
乔氏和裴氏，明面上是对手，但暗地里，一直都有合作的意向。
只是因为我和裴聿的关系，两家的长辈才一直没下定决心。
现在，我主动抛出“联姻”这个橄榄枝，他没有理由不接。
这是对我们两家，最有利的选择。
裴聿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乔安，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过奖。”
“但你别忘了，这是一场交易。”他警告我，“别对我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放心，”我笑了，“我对你这种自大狂，没兴趣。”
我们俩互相看着对方，眼里都是对彼此的嫌弃。
达成共识后，气氛反而缓和了下来。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问他。
“演戏，演全套。”裴聿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A市最恩爱的情侣。直到两家的合作项目，尘埃落定。”
“行。”我点点头。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
我们重新回到酒会现场。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不再是探究和好奇，而是敬畏和巴结。
无数人端着酒杯，上前来跟我们套近乎。
“裴少，乔小姐，恭喜恭喜啊！”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以后我们公司，还要请两位多多关照啊！”
我和裴聿相视一笑，开始夫唱妇随地应付着。
我这才发现，裴聿这个家伙，演起戏来，比我还专业。
他会体贴地帮我挡酒，会细心地帮我整理裙摆，会在我耳边说一些看似亲密，实则毫无营养的废话。
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爱我爱得有多深。
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我当然也不甘示弱。
我全程挽着他的胳膊，笑得一脸幸福甜蜜。
在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我就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偶尔，还踮起脚尖，帮他擦掉嘴角不存在的蛋糕屑。
我们俩的互动，腻歪得让旁边的人都起鸡皮疙瘩。
酒会进行到一半，我去了趟洗手间。
刚从隔间出来，就被人堵住了。
是白蕊。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跟陆泽宇一起，在警察局喝茶吗？
“乔安，你这个贱人！”
她一看到我，就跟疯了似的扑过来，想打我。
我侧身躲过。
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你怎么出来的？”我皱眉。
“你管我怎么出来的！”她面目狰狞，“乔安，都是你！是你害得泽宇一无所有！”
“是他咎由自取。”
“你放屁！泽宇那么爱我，他不可能做犯法的事！一定是你陷害他！”
她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看来，陆泽宇的洗脑功力不浅。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懒得理她，转身想走。
她却再次冲上来，从后面抱住我的腰。
“我不许你走！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放手！”
“我不放！乔安，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别想得到！”
她说着，竟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朝我捅了过来。
我瞳孔一缩。
这个疯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洗手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裴聿冲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白蕊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白蕊惨叫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裴聿一脚把她踹开，然后迅速把我拉到他身后护住。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检查着我的身体。
“我没事。”我摇摇头，心有余悸。
差一点，我就要被这个疯女人给捅了。
裴聿看我确实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地上的白蕊，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杀人。
“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让整个洗手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白蕊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6
裴聿没再跟白蕊废话，直接打了电话。
很快，两个酒店的保安冲了进来，把瘫软如泥的白蕊拖走了。
临走前，裴聿冷冷地对保安说：
“告诉你们经理，以后这种阿猫阿狗，别随便放进来。”
保安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是，裴少，我们知道了。”
洗手间里，又只剩下我和裴聿。
刚才的惊魂一刻，让我的心脏现在还在“怦怦”直跳。
“谢谢你。”我又一次跟他道谢。
今天晚上，他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不用。”他看着我，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合作伙伴。”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走吧，这里晦气。”
他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
我们没有再回酒会现场，而是直接从后门走了。
上了车，他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开车。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乱糟糟的。
白蕊的出现，像一个警钟，提醒着我，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陆泽宇虽然倒了，但他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是谁把白蕊从警察局弄出来的？
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敌人。
“在想什么？”裴聿突然开口。
“没什么。”我摇摇头。
“还在为刚才的事后怕？”
“没有。”
“乔安，你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右看。”他一针见血地戳穿我。
我：“……”
这个男人是魔鬼吗？观察力这么敏锐。
见我不说话，他叹了口气。
“白蕊的事，我会去查。你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竟然带了一丝安慰的意味。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看什么？”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
“没什么。”我赶紧收回视线，脸颊有些发烫。
“乔安，”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以后，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
“……哦。”
“还有，别再一个人到处乱跑。”
“……知道了。”
“遇到危险，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
我怎么觉得，他今天的话，有点多？
而且，这语气，怎么跟管家婆似的？
车子一路开到我家楼下。
是我租的一个小公寓，为了演戏方便。
“上去吧。”他停下车。
“嗯。”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等。”他叫住我。
我回头看他。
他倾身过来，向我靠近。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躲。
“你……你要干嘛？”
我们俩的距离很近，我甚至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我的心，又不争气地加速了。
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然后，他伸出手，帮我把安全带上的一根头发丝拿掉了。
“……”
我感觉我的脸，瞬间爆红。
丢死人了！
我竟然以为他要……
“想什么呢？”他明知故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没……没什么！”我推开他，狼狈地逃下车。
身后，传来他愉悦的笑声。
这个混蛋！
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
我气冲冲地回到家，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
我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乔安，你清醒一点！
那可是裴聿！
一个把你当玩具的自大狂！
你们只是在演戏，演戏而已！
千万不能入戏太深！
我深吸几口气，走进浴室，准备洗个澡，把今天所有的不愉快都洗掉。
刚脱下裙子，我就愣住了。
我的后腰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正在往外渗着血。
应该是刚才白蕊扑过来的时候，被她指甲划伤的。
当时情况紧急，我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火辣辣地疼。
伤口在后腰，我自己处理起来很不方便。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门铃响了。
谁啊？这么晚了。
我裹上浴巾，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
竟然是裴聿。
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打开一条门缝，警惕地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白色袋子。
“给你送药。”
袋子上，印着药店的go。
我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刚才在车上，看到你裙子后面有血迹。”他解释道，“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他有透视眼呢。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嘴硬。
“别废话，开门。”他语气不容置疑。
我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进来。
他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找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我自己来。”
“伤口在后面，你怎么上？”他挑眉，“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把衣服全脱了？”
“流氓！”我骂他。
“那就快点。”
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把浴巾拉开一点。”
“……”
“快点，磨蹭什么。”
我咬咬牙，把浴巾往下拉了一点，露出后腰的伤口。
他打开药箱，拿出棉签和消毒水，开始帮我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一点都不像他平时那么霸道。
消毒水碰到伤口，有点刺痛。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很疼？”他停下动作，抬头看我。
“有点。”
“忍着点。”他说，“谁让你那么不小心。”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更轻了。
我趴在沙发上，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听着他均匀的呼吸。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我的脸，又开始不自觉地发烫。
“好了。”
他帮我贴上创可贴，收起药箱。
“这几天别碰水，按时换药。”
“……嗯。”
“那我走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
“还有事？”
“今天……谢谢你。”我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乔安，你今天晚上，跟我说了四次谢谢了。”
“……有吗？”
“有。”他肯定地说，“第一次，在陆泽宇公司。第二次，在酒会洗手间。第三次，在车上。这是第四次。”
我：“……”
他记性要不要这么好！
“所以，”他向我走近一步，低头看着我，眼神深邃，“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7
我被他问住了。
报答？
我拿什么报答他？
以身相许吗？
别开玩笑了。
“那个……要不我请你吃饭？”我想了个最俗套的法子。
“吃饭？”他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乔安，你觉得我缺你这顿饭？”
也是。
裴氏太子爷，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那……我给你钱？”
“我更不缺钱。”
“那你想怎么样？”我没辙了。
他看着我苦恼的样子，似乎很满意。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很简单。”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不就是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了吗！
我刚想反驳，就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好像藏着一个漩涡，要把我吸进去。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说完我就后悔了。
乔安啊乔安，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不就是被美色所惑吗！
裴聿满意地松开我，揉了揉我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乖。”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一个人愣在原地，摸着被他揉过的头发，感觉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我的脸，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
完了完了。
我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中醒来的。
是陈叔打来的。
“大小姐，不好了！公司出事了！”
陈叔的语气很焦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出什么事了？”
“我们公司的一个核心项目，数据被人泄露了！现在竞争对手已经抢先一步，把我们的方案提交了！”
“什么？”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怎么会这样？”
那个项目，是我爹花了三年心血才研发出来的，是乔氏集团未来十年的发展核心。
如果被别人抢走，后果不堪设想。
“查到是谁干的吗？”
“还在查。但是公司的监控系统被人破坏了，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线索。”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我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换衣，赶回公司。
公司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高层都聚集在会议室里，一个个愁眉苦脸。
我爹也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看到我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
“来了。”
“爸。”我走到他身边。
“都听说了？”
“嗯。”
“你怎么看？”他把问题抛给了我。
我知道，这是他在考验我。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爸，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是内鬼，而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走到会议桌前，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
“各位，现在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对方虽然拿到了我们的方案，但他们只是依葫芦画瓢，并不知道我们方案的核心技术壁垒在哪里。”
“我们的技术团队，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方案进行升级和优化，构筑起新的技术壁垒？”
我看向技术部的总监，王总。
王总扶了扶眼镜，面露难色。
“乔小姐，这……恐怕很难。对方既然能拿到我们的方案，说明他们对我们的技术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想在短时间内做出突破，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的话，让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又陷入了绝望。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有放弃，“王总，我相信你们的实力。需要什么资源，我全力支持。”
王总还想说什么，我爹开口了。
“就按安安说的办。”
他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有异议。
散会后，我爹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安安，这件事，你怎么看？”
“爸，我觉得，内鬼，就在今天参加会议的这些人里面。”
我爹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能接触到核心机密，并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监控系统，一定是公司的高层。
“你怀疑谁？”
我摇了摇头。
“现在还没有证据，不好说。不过……”
我顿了顿。
“爸，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有点太巧了？”
我刚回公司，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就好像，是有人在专门针对我一样。
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在公司里树立不起威信。
我爹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裴家有关？”
乔氏和裴氏是竞争对手，裴家有足够的动机和实力来做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
是裴聿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公司的事，听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需要帮忙吗？”
我心里一动。
“是你干的吗？”我忍不住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传来他的一声轻笑。
“乔安，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
“我要是想对付乔氏，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
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以裴聿的骄傲，他要动手，一定会光明正大地来。
“不是你，那会是谁？”
“还能有谁。”他说，“当然是想看我们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我瞬间明白了。
有人在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你那边，是不是也出事了？”我问。
“嗯。”他承认了，“我们一个在海外的矿场，被人举报存在安全隐患，现在已经被当地政府查封了。”
“损失大吗？”
“不大，但很麻烦。”
看来，对方是想把我们两家都拖下水。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有点眉目了。”他说，“你那边呢？有怀疑的对象吗？”
我想了想，把我的猜测告诉了他。
我觉得内鬼就在公司高层里面。
“把你怀疑的名单发给我，我去帮你查。”他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解。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说，“乔氏倒了，对裴氏没好处。反之亦然。”
他说得对。
我们现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好。”我答应了。
挂了电话，我把公司所有高层的资料，都整理了一份，发给了裴聿。
看着那份长长的名单，我突然觉得有点心累。
商场如战场，人心难测。
我才刚回来，就要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
不知道，我能不能应付得来。
“安安。”我爹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爸？”
“别怕，”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爸在呢。天塌下来，爸给你扛着。”
我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眼眶一热。
“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8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裴聿都忙得焦头烂额。
我一边要安抚公司内部的情绪，一边要配合技术部，对方案进行升级。
裴聿那边，也要处理海外矿场的事，还要帮我调查内鬼。
我们俩几乎每天都要通电话，讨论各自的进展。
不知不觉中，我们好像真的成了“战友”。
这天晚上，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了裴聿的电话。
“查到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是谁？”我立刻来了精神。
“你们公司的副总，张志强。”
张志强？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五十多岁，笑眯眯的男人形象。
他是公司的元老，跟了我爹二十多年，是我爹最信任的人之一。
怎么会是他？
“你确定吗？”
“确定。”裴聿说，“我查到他最近跟一个海外账户有大额资金往来，那个账户的持有人，跟举报我们矿场的人，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A市新晋的房地产大亨，赵德海。”
赵德海？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哦，对了，上次那个酒会的主办方，就姓赵。
不过那个是赵总，不知道跟这个赵德海有没有关系。
“这个赵德海是什么来头？”
“不太清楚，这个人很神秘，是半年前突然冒出来的，资金雄厚，背景不明。我还在查。”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别急着谢。”裴聿说，“张志强现在应该还没走，就在他办公室。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了想。
“捉贼要捉赃。”
“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开玩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以后还怎么执掌乔氏。
挂了电话，我叫上陈叔和两个信得过的保安，直奔张志强的办公室。
我们到的时候，他果然还在。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
“赵总，您放心，事情都办妥了。”
“乔氏那个项目，至少要停摆半年。到时候，您的项目就能顺利上市了。”
“报酬的事……好好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他笑得一脸谄媚，完全没有了平时在我爹面前那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叔，这么晚了，还没下班啊？”
张志强看到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话都掉在了地上。
“大……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他脸色惨白，眼神躲闪。
“我怎么不能来？”我走到他面前，拿起地上的手机，“在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开心。”
“没……没什么，一个朋友。”他想把手机抢回去。
我侧身躲过。
“是吗？我怎么听着，像是赵总的声音？”
他彻底慌了。
“大小姐，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冷笑一声，“那这个，你看得懂吗？”
我把裴聿发给我的那些证据，一张张摔在他面前。
银行流水，通话记录，邮件往来。
铁证如山。
张志强的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我……”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叔，我爸待你不薄吧？”我看着他，心寒不已，“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我……”他低下头，声音嘶哑，“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
“我儿子在澳门堵伯，欠了赵德海一大笔钱。他拿我儿子的命威胁我，我没办法……”
他又开始卖惨。
我却一点都同情不起来。
“所以，你就出卖公司，来换你儿子的命？”
“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多少人的心血？会让多少员工失业？”
我越说越气。
“大小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突然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痛哭流涕，“求您看在我跟了董事长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饶了你？”我甩开他的手，“你去跟警察说吧。”
我给保安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把他架了起来。
“不！大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疯狂地挣扎着，“我为公司流过血，我为董事长挡过刀！你不能这么对我！”
“带走。”
我不想再听他废话。
处理完张志强，我回到办公室，给我爹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我爹沉默了很久。
我能感觉到他的失望和痛心。
“爸，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许多，“安安，你做得对。对待叛徒，绝不能心软。”
“嗯。”
“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以后，公司也是你的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才算真正地，接过了乔氏集团这个重担。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商场吗？
充满了背叛和算计。
我真的，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还是裴聿。
“解决了？”
“嗯。”
“心情不好？”
“……有点。”
“下来。”
“啊？”
“我在你公司楼下。”
我走到窗边，往下看。
果然，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楼下。
裴聿靠在车门上，正在抽烟。
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他英俊的脸庞。
9
我下了楼，走到他面前。
他掐灭了烟，拉开车门。
“上车。”
“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
他不说，我也不问。
反正他总不至于把我卖了。
我坐上车，他发动了引擎。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最后停在了一个……大排档门口？
我看着眼前这个油腻腻，闹哄哄的环境，有点懵。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吃饭。”
“就……在这里？”
我不是嫌弃大排档，只是觉得，这地方跟裴聿的气质，实在太不搭了。
他应该出现在米其林三星餐厅，而不是这种苍蝇馆子。
“怎么，乔大小姐没吃过？”他挑眉。
“……吃过。”
我离家出走那三年，什么苦没吃过。
别说大排档了，路边摊我都吃。
“那就行，下车。”
他带我找了个位置坐下，熟练地点了几个菜。
烤串，小龙虾，炒田螺。
还叫了两瓶啤酒。
“你平时也来这种地方？”我好奇地问。
“偶尔。”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
所以，他今天也是心情不好吗？
因为海外矿场的事？
菜很快就上来了。
香气扑鼻，让我瞬间有了食欲。
我拿起一串烤肉，咬了一口。
“好吃！”
“那就多吃点。”
他把一盘剥好的小龙虾推到我面前。
我愣住了。
“你剥的？”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
我看着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竟然在帮我剥小龙虾，感觉有点不真实。
这个高高在上的裴氏太子爷，竟然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我们俩一边吃，一边喝。
谁也没提公司那些烦心事。
就好像，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上班族，在下班后，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裴聿，以这样一种和平的方式，坐在一起吃饭。
“裴聿。”我喝了口啤酒，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帮我调查内鬼，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救我，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带我来吃饭。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合作伙伴”该做的了。
他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很深。
“乔安，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未婚夫’。”
他特地加重了“未婚夫”三个字。
“……”
我当然没忘。
可我们不是在演戏吗？
他现在这样，让我有点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他说，“回答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离家出走那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问得很突然。
我愣住了。
那三年的事，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包括我爹。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逼我。
“不想说就算了。”
他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落寞的侧脸，我突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他今晚的温柔，让我卸下了心防。
“我……遇到了陆泽宇。”
我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我把我跟陆泽宇的事，从头到尾，都告诉了他。
包括我是怎么被他的“才华”和“梦想”所吸引，怎么不顾我爹的反对，跟他私奔。
怎么卖掉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支持他创业。
怎么心甘情愿地，为他洗手作羹汤，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我以为我付出了一切，就能换来他的真心。
结果，他功成名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甩了，然后跟白蕊那个富家千金，订了婚。
我说的很平静，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裴聿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
“嗯。”我点点头，“他就是看中了我乔家大小姐的身份，才故意接近我的。他想利用我，当他事业的垫脚石。”
可惜，他算盘打错了。
我爹根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甚至为了逼我回家，冻结了我所有的卡。
我成了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陆泽宇见我没了利用价值，也就懒得再跟我演戏了。
裴聿听完，捏紧了手里的啤酒瓶，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该死。”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好像，比我还生气。
“都过去了。”我笑了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
“乔安，”他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
“……哦。”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认真。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我才发现，这个我从小讨厌到大的男人，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他博学，睿智，有主见。
跟他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
我们喝了很多酒，都有点醉了。
最后，是他送我回的家。
到了楼下，我准备下车。
他却拉住了我。
“乔安。”
“嗯？”
我回头。
他突然凑过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柔，像羽毛一样。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晚安。”
他冲我笑了笑，然后开车走了。
我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我摸着自己的额头，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
我的脸，烫得像火烧一样。
完了。
乔安，你这次，是真的完了。
你好像，喜欢上你的死对头了。
10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昨晚，我失眠了。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裴聿那个吻。
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嘴唇，和他身上好闻的雪松味。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到了办公室，陈叔递给我一份请柬。
“大小姐，赵德海给您下的帖子。”
赵德海？
他想干什么？
我打开请柬，是一个私人酒会，地点在郊区的一栋私人别墅。
时间是今晚。
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吗？
“去吗？”陈叔问。
“去，为什么不去。”我把请柬扔在桌上，“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给裴聿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我陪你去。”他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
“乔安，别逞强。”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又是这种霸道总裁的语气。
可是，我该死的，竟然觉得很受用。
“……好吧。”
晚上，裴聿来接我。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越发地挺拔英俊。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你今天……很漂亮。”
我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
穿了一条红色的长裙，化了个明艳的妆。
“谢谢。”
被他夸奖，我心里有点小窃喜。
我们开车来到赵德海的别墅。
别墅建在半山腰，戒备森严。
门口停满了豪车。
看来，今晚来的人，不少。
我们一进去，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裴少，乔小姐，我们老板等候多时了。”
管家把我们带到一个豪华的包厢。
包厢里，只坐着一个男人。
五十多岁，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应该就是赵德海了。
“裴少，乔小姐，欢迎欢迎。”
赵德海站起身，热情地跟我们握手。
“赵总客气了。”
我们分宾主坐下。
赵德海给我们倒上茶。
“早就听闻二位是A市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开始说一些场面话。
我和裴聿也不接茬，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说了半天，他终于进入了正题。
“实不相瞒，我今天请二位来，是想跟二位谈一笔生意。”
“哦？什么生意？”裴聿问。
“我想跟二位合作，一起开发城南那块地。”
城南那块地，是A市最后一块黄金地皮。
乔氏和裴氏，都盯了很久了。
没想到，这个赵德海，也想来分一杯羹。
“赵总的胃口，不小啊。”我笑了笑。
“呵呵，生意嘛，当然是越大越好。”赵德海说，“二位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裴聿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赵德海的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我们不喜欢跟背后捅刀子的人合作。”
裴聿说完，把一个U盘扔在桌上。
赵德海愣了一下，拿起U盘，插在旁边的电脑上。
屏幕上，立刻播放出一段视频。
是张志强跟他打电话的录音，还有他跟那个举报裴氏矿场的人见面的监控画面。
证据确凿。
赵德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查到了他头上。
“二位，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在装傻。
“什么意思，赵总心里清楚。”我说，“我们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谈合作的，是来跟你算账的。”
“算账？”赵德海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两个？”
他拍了拍手。
包厢的门被推开，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冲了进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个个面色不善，手里还拿着武器。
看来，他是想来硬的了。
我心里有点发怵。
早知道就多带点人了。
裴聿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杯茶。
“赵总，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动手。”
“想清楚？”赵德海哈哈大笑，“我当然想清楚了！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他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只要你们死了，乔氏和裴氏，就是我的了！”
这个疯子！
“是吗？”
裴聿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你的这些家产，又会是谁的呢？”
赵德海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陆泽宇。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我震惊地看着他。
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赵德海面前。
“爸，您找我？”
爸？
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陆泽宇……叫赵德海……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德海看着陆泽宇，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恐惧？
“你来干什么？”赵德海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是来……送您上路啊。”
陆泽宇笑了。
笑得阴森，诡异。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赵德海的脑袋。
“你这个……逆子！”
赵德海气得浑身发抖。
“爸，这可不怪我。”陆泽宇说，“要怪，就怪您太贪心了。您要是早点把公司交给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现在，您就安心地去吧。公司，我会替您，好好‘打理’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
赵德海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地毯。
我吓得尖叫起来。
裴聿一把把我拉到怀里，捂住了我的眼睛。
“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让我瞬间安心了不少。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陆泽宇吹了吹枪口的硝烟，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我们。
“裴少，乔安，好久不见。”
他冲我们笑了笑，像个优雅的恶魔。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算算账了。”
11
我从来没想过，陆泽宇会是赵德海的儿子。
更没想过，他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疯了。
“陆泽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从裴聿怀里挣脱出来，死死地瞪着他。
“我想干什么？”他笑了，“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指了指我。
“乔安，你，还有你身后的乔氏集团，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毁了我的一切！”
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泽宇科技的老总，还是A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都是你，是你害得我一无所有，沦为阶下囚！”
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
简直可笑。
“陆泽宇，你清醒一点！”我说，“是你自己利欲熏心，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闭嘴！”他怒吼道，“你懂什么！”
他拿着枪，一步步向我走来。
裴聿把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陆泽宇，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哟，裴少，英雄救美啊。”陆泽宇嘲讽道，“可惜，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
他身后的那些保镖，也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我们。
情况，对我们极为不利。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得到裴氏吗？”裴聿说。
“当然。”陆泽宇一脸得意，“我早就查过了，你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你死了，裴氏就会群龙无首，到时候，我再用一点手段，把它收入囊中，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的计划，倒是挺周密。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
“谁告诉你，我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
裴聿突然笑了。
笑得意味深长。
陆泽宇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第三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群穿着警服的警察。
带头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
“不许动！警察！”
所有的保镖，都愣住了，纷纷举起了手。
陆泽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安保系统，是他亲自设计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警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泽宇，你涉嫌故意杀人，商业诈骗，现在，你被逮捕了。”
女警走到他面前，拿出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
陆泽宇像是丢了魂一样，瘫倒在地上。
“不……不可能……我的计划，不可能失败……”
他到最后，还在喃喃自语。
看着他被警察带走，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无尽的悲凉。
一个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真是可悲，可叹。
警察开始封锁现场，清理尸体。
我和裴聿，作为目击证人，也被带回警局，录口供。
折腾到后半夜，才从警局出来。
夜风很凉，吹在身上，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裴聿脱下外套，又一次披在了我身上。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点点头。
上了车，我才想起来问他。
“警察，是你叫来的？”
“嗯。”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动手？”
“我不知道。”他说，“我只是，以防万一。”
他在来之前，就报了警，并且把定位发给了警方。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得可怕。
幸好，他是我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你刚才说，你不是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你还有兄弟姐妹？”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有一个妹妹。”他说。
“你妹妹？”我更好奇了，“她在哪儿？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你当然认识。”
“谁啊？”
“就是刚才那个，逮捕陆泽宇的女警。”
什么？！
我整个人都傻了。
那个英姿飒爽的女警，是裴聿的妹妹？
他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她……她叫什么？”
“裴月。”
“她真的是你妹妹？”
“嗯，同父异母。”
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消息，也太劲爆了吧。
难怪，她会来得那么及时。
原来是兄妹俩，早就串通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她接手公司？”我不解，“她看起来，也很能干啊。”
“她不喜欢。”裴聿说，“她从小就想当警察，我爸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去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妹妹的宠溺。
看来，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嫉妒。
车子很快就到了我家楼下。
“上去吧，好好休息。”
“嗯。”
我下了车，跟他告别。
“裴聿。”
“嗯？”
“谢谢你。”
这一次，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
如果没有他，我今天晚上，可能真的就死在陆泽宇的枪下了。
他救了我的命。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乔安。”
“嗯？”
“以后，别再跟我说谢谢了。”
“为什么？”
“因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们之间，不需要。”
我的心，又一次，为他漏跳了一拍。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撩动我的心弦。
我感觉我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赶紧转身，逃也似的跑上了楼。
12
陆泽宇的案子，很快就判了。
数罪并罚，无期徒刑。
他这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白蕊因为参与洗钱，也被判了几年。
至于赵德海留下来的烂摊子，被裴氏和乔氏，联手瓜分了。
A市的商圈，经过这次大洗牌，形成了裴、乔两家独大的局面。
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
我和裴聿的“合作”，也该结束了。
这天，我把他约了出来。
地点是在一家咖啡馆。
“我们‘分手’吧。”
我开门见山。
他正在喝咖啡，听到我的话，手抖了一下。
咖啡洒出来，弄湿了他的衬衫。
“你说什么？”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说，我们该结束了。”我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合作很成功，两家的项目，也已经步入正轨。没必要，再继续演下去了。”
我说得很平静，但心里，却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不想结束。
一点都不想。
可是，我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了。
我们的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现在交易完成了，自然也就该散了。
裴聿沉默了。
他放下咖啡杯，死死地看着我。
“乔安，你觉得，我们是在演戏？”
“……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
“我爱你。”
他说。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说什么？
他说，他爱我？
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最讨厌我吗？
我们不是死对头吗？
“你……你别开玩笑了。”我结结巴巴地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他一脸认真，“乔安，我爱你。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他说，他之所以处处跟我作对，欺负我，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说，我离家出走那三年，他快疯了。
他派了无数人去找我，却杳无音信。
直到我回来的那天，他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说，他之所以抢先收购陆泽宇的公司，不是为了看我笑话，而是怕我心软，下不了手。
他想帮我，却又怕伤了我的自尊心。
所以，才用了那么一种别扭的方式。
我听着他的告白，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误会他了。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这个傻瓜，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哭着问他。
“我怕吓到你。”他说，“更怕，你不会相信。”
他走到我身边，把我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厚，让我觉得很安心。
“乔安，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保护你。”
我趴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
“好。”
他笑了。
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他捧起我的脸，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的试探。
而是一个，充满了爱意和珍视的，深吻。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美好。
我和裴聿，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我爹知道后，乐得合不拢嘴。
他说，他早就看出来裴聿那小子对我有意思了。
就我这个傻丫头，还被蒙在鼓里。
我们的订婚宴，办得很隆重。
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宴会上，裴聿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下跪，向我求婚。
他拿着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深情地看着我。
“乔安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笑着，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我愿意。”
我以为，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该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是，生活，永远比童话，要狗血得多。
就在我们准备婚礼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
“喂，你好。”
“乔安，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陆泽宇。
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他不是应该在牢里吗？
“你……你怎么出来的？”我震惊地问。
“我当然是，被人放出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乔安，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笑了笑，笑声里，充满了得意的味道。
“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小心你身边的那个人。”
“裴聿？”
“呵呵，看来你也不算太笨。”
“他怎么了？”
“他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陆泽宇说，“当初，把我送进监狱的人，是他。现在，把我放出来的人，也是他。”
什么？！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陆泽宇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裴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从始至终，我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吗？
更新时间：2025-11-06 01: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