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一天中,唯一的慰藉。我发现了一些她生活里的细节。她好像很受学生们的爱戴,
每次下学,总有几个女孩子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总是很有耐心地听着,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教员,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叫陆子谦,
是学校教西洋史的,刚从法国留学回来。这是我花了一点钱,
从学校一个打杂的工友那里打听到的。他们似乎很谈得来。好几次,
我看见他们并肩走在街上,讨论着什么。有一次,陆子谦递给她一本书,她接过去,
翻了几页,笑得很开心。我的心,像被泡在醋里,又酸又涩。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拿自己和他比较。他年轻,英俊,喝过洋墨水,满口都是新思想。而我,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满脑子旧道德的、被妻子抛弃的老古董。我没有一点胜算。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内心。有好几次,我甚至产生了冲上去的冲动。冲上去,
把苏晚凝从他身边拉开,告诉他,这是我的妻子。可我凭什么呢?是我自己,
亲手把她推开的。是我自己,放弃了丈夫的资格。我只能躲在阴影里,
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看着他们走在阳光下,那么般配。那天,风特别大。
我看见苏晚凝走出校门的时候,被风吹得打了个趔趄。她穿得有些单薄,
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开了,她缩着脖子,冻得脸都白了。陆子谦立刻脱下自己的大衣,
披在了她的身上。苏晚凝愣了一下,想要推辞。陆子谦按住了她的肩膀,说了句什么。
她便没有再拒绝,只是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他们一起走了。那件宽大的男士大衣,
罩在她瘦弱的身上,显得那么刺眼。我的拳头,在口袋里握得死死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都没有感觉。回到家,我第一次发了脾气。我把书房里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书,笔,
砚台,摔了一地。张妈在门外吓得不敢做声。我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胸口堵得快要爆炸。我嫉妒得快要疯了。我害怕。我怕再这样下去,
苏晚凝就真的成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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